荒废的酒楼重归死寂,只有风穿过破洞的呜咽。在这座被诅咒的城池边缘,一场蓄势待发的风暴,被一个“等”字,暂时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在寂静中等待那道不知何时会降临、却必将改变一切的指令。
慕青玄是被地板的冰冷和额角隐隐的胀痛唤醒的。
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视野先是模糊,随即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石室穹顶,惨白的琉璃灯光依旧亮着,只是似乎比记忆中的位置歪斜了些。她撑起身,手掌按到一片冰凉的、粘腻的液体,还有细碎的硬物——是摔碎的酒瓶残片,和早已干涸的酒渍。
头疼欲裂,记忆也像是被浓雾隔断,只剩下一些混乱的碎片和宿醉般的钝痛。她晃了晃脑袋,只当自己昨夜心绪激荡,又饮多了那烈性的苦酒,才这般狼狈地醉倒在地。至于为何醉倒前似乎在与人争执,甚至隐约有暴怒出手的记忆……那模糊的印象很快被更清晰的、日夜啃噬她的仇恨与计划所覆盖。
她踉跄着站起身,随手拂去衣袍上沾着的灰尘与玻璃碴,目光落在巨大的石桌上。那些瓶瓶罐罐、研磨到一半的药材、还有那釜中尚未完成的、冒着不祥气泡的暗红粘液……都在原地,仿佛只是她醉酒小憩了片刻。
“哼……” 她低哼一声,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重新在桌边坐下。眼神再度被那种熟悉的、偏执的专注所占据,仿佛刚才的狼狈从未发生。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铜釜下幽蓝火焰的大小,又取过一旁研磨到一半的、带着腥气的黑色矿石粉末,准备继续她那可怕的“炼制”。
就在这时,石室的门被极轻地敲响,随即,一名身着南幽宫人服饰、低眉顺眼的侍女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她是慕青玄安插在皇后宫中的心腹之一。
侍女走到慕青玄身侧,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快速而清晰地禀报了几句。
慕青玄手中盛着黑色粉末的玉匙,“啪”地一声,掉在了石桌上,粉末洒了一片。
她整个人僵住了,仿佛瞬间变成了石雕。那双刚刚还沉浸在疯狂研究中的眼眸,瞳孔急剧收缩,里面原本就游弋不定的癫狂火焰,如同被泼入了滚油,“轰”地一下爆燃开来,变成了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焰!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嘶哑,扭曲,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前兆。
侍女被她身上骤然爆发的恐怖气息吓得一颤,头垂得更低,却不敢不答,又低声重复确认了关键信息。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嘶嚎猛然从慕青玄喉咙里迸发!她霍然起身,手臂猛地横扫!
“哗啦——哐当——!”
石桌上所有的一切——珍贵的琉璃瓶、盛满诡异液体的陶罐、研磨精细的各色药粉、燃烧的铜釜、记录着密密麻麻符号的羊皮纸……全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扫落在地!刺耳的碎裂声、液体泼溅声、金属翻滚声混作一团,各种颜色诡异、气味刺鼻的混合物瞬间污秽了冰冷的地面,如同她此刻彻底崩坏的心境。
“乌图幽若——!!!” 慕青玄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如血,长发散乱,状如疯魔。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你想和北堂嫣握手言和?!你想背叛我?!背叛我们多年的盟誓,背叛无忧国的血海深仇?!” 她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淬毒的恨意,“你以为你送走南宫淮瑾,暂时避开我,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做梦!!”
她猛地一脚踹翻身边仅存的一把椅子,木屑纷飞。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一个个,全都逼我的!” 她仰起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屋顶嘶吼,泪水混合着扭曲的疯狂从脸上滑落,“慕白逼我,卓青书逼我,现在连你,乌图幽若,我最信任的人,也要逼我走上绝路!”
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却更显森寒刺骨,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令人战栗的决绝:
“好……好得很!既然你们都不让我好过,既然你们都要选择背叛……那就别怪我,拉上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她喘着粗气,赤红的眼睛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最终定格在某个未被完全摔碎、滚落角落的黑色陶罐上,那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她之前调配的、最为关键的“引子”。
一抹比毒蛇信子更冰冷、比深渊更黑暗的狞笑,缓缓爬上她扭曲的嘴角。
“握手言和?想得美……我会送给你们一份……永世难忘的‘和解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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