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颔首。暖融的牛乳香气在鼻尖萦绕,却化不开话语里的冷静盘算:“一个摆在别院里、只用于挟制的死棋,价值终归有限。若能摸清质地,或可另作他用。”
这话说得直接,甚至带着点超出寻常君臣议事的随意。自陈慕渊决意投诚,将身家性命与家族秘辛一并摊开在我面前后,某种微妙的变化便在我们之间悄然滋生。我依然是君,她依旧是民,这层关系坚不可破。但在那些无需冠冕堂皇的密议时刻,在如同此刻这般远离朝堂繁文缛节的私密空间里,我确实时常忘却那份帝王独有的孤寒,更愿意将她视为一个可以商榷、可以信赖的……同龄人。这或许危险,却让我感到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松快。
陈慕渊显然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信任。她眼底那抹探究渐渐沉淀下去,转化为一种更深的思量,随即,她敛了神色,认真回答道:
“陈博超,年方十四。据我们的人观察与旧日传闻,此子……颇有些特别。”她斟酌着词句,“不似其父那般刚毅外露、威严厚重,反倒性情沉静,甚至可称孤僻。不喜弓马,却爱鼓捣些机巧之物,曾因私下拆解军中强弩被夏侯将军重罚。听闻在容城时,便常混迹于匠坊之间,于金石铸造、机关消息之道,似有异乎寻常的兴趣与天赋。”
她停顿片刻,补充道:“此外,他书读得杂,并非经史子集,倒多是些前朝佚失的工技典籍、地方风物志,乃至……海外异闻录。在夏侯将军眼中,此子恐是‘不务正业’。也正因如此,他在陈府内并不受重视。”
陈慕渊说完,静静等待我的反应。
我缓缓转着手中的瓷杯,心下已然明了。一个醉心匠艺、性情孤僻、不被传统将门所容的嫡子……这倒是有趣。或许,他真的不止是一枚用来牵制夏侯仁的棋子。
“机巧之物,工技典籍……”我低声重复,目光透过琉璃窗,仿佛穿透了眼前拍卖场的浮华,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找个时机,安排一下,朕要亲自见见这位陈博超。”
陈慕渊神色一肃,拱手应道:“草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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