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府书房内,南海沉香的气息与墨香交织,却压不住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不速之客的凛冽气息。
烛台旁,龙茗涛端坐于宽大的紫檀木扶手椅上,一身靛蓝云纹锦袍衬得他肩宽腰窄,棕黑色的发丝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不羁的散发垂落额前。
他指节分明的手正缓缓摊开一卷兵书,琥珀色的眼眸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深邃而沉稳,如同秋日静湖。无论内心如何盘算,他面上总是一副温润谦和、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模样。
与他相对的,则是几乎没个正形的傲天。他大剌剌地瘫在另一张圈椅里,一双长腿随意架在昂贵的花梨木脚踏上,靴尖还沾着夜露与尘泥。
他依旧穿着那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领口微敞,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那道狰狞的颈伤。浅棕色微黄的卷发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减其英俊,反而添了几分落拓不羁。
他抓着一把松子,嗑得又快又准,灵巧的舌尖偶尔一卷,便将果仁卷入口中,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喂,龙大公子,”傲天吐掉壳,打破了沉寂,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溜转着,打量这间充满权贵气息的书房,“你说你这儿安全,那煞星…真找不到这儿吧?”他语气里带着刻意夸张的忧虑,眼神却狡黠地瞟向龙茗涛。
龙茗涛抬起眼,目光从他沾泥的靴子移到那双不安分的眼睛上,语气平和如常:“龙府虽非铜墙铁壁,但隐匿一二人,尚不在话下。”
他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只要傲天兄莫再轻易…施展神通。”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傲天随手用魔息点燃烛火的指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
他每一步都走得谨慎,接纳傲天是权衡利弊后的险棋,任何可能暴露的细节都必须扼杀在萌芽中。
傲天讪讪地收回手,嘿嘿一笑:“习惯了,习惯了。主要是在你们这儿躲了这么久,东躲西藏的,憋得慌。”他抓起茶杯,像喝酒般一饮而尽,随即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龙老大,不瞒你说,我找你搭伙,也是真没辙了。老家是回不去了,外面那催命的煞星盯得紧,总得找个靠谱的地方喘口气不是?”
龙茗涛放下兵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玉簪,这是一个不易察觉的思考习惯:“傲天兄之前提及,是被极厉害的仇家追杀至此?”他引导着话题,需要更多信息来评估风险和价值。
“仇家?哼!”傲天嗤笑一声,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像淬了寒冰,“那可不是普通的仇家!那是我们魔界现在的天——魔尊云紫曦那个老不死的!”他语气里翻涌着刻骨的恨意,“他当年可是踩着尸山血海登位,清算旧部,手段狠毒得要命。我哥…”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抓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手背青筋微显,“就是被他亲手…形神俱灭。”他猛地灌下茶水,仿佛要浇灭心头的火焰。
龙茗涛沉默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盘算。他能感受到对方平静语调下压抑的巨大痛苦和仇恨,这很好,强烈的情绪往往是最好的驱动力和弱点。
“魔尊…”他沉吟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傲天,试图从这碎片化的信息中拼凑出更完整的图景。
“对,就是魔尊。本来嘛,他做他的魔尊,我逃我的命,大家勉强也能相安无事。可不知道哪天,这老不死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找到他——就是东城千念那个煞星!”
他提到这个名字时,几乎是咬牙切齿,“本事大得逆天,脑子还他妈是一根筋,认准了死理就咬住不放!追了我好几年!从魔界追到人界,从北荒追到南疆!妈的,要不是小爷我隐匿功夫独步天下,早他妈变成飞灰了!”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来比划着:“龙老大,我可跟你说,那东城千念绝对不是好东西!法力高深莫测,心肠比万年玄冰还冷还硬!你以后万一倒霉碰上了,千万别犹豫,也别逞强,能跑多远跑多远!真的,听我的,小命要紧!”他凑近龙茗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龙茗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琥珀色眼睛里此刻盛满了严肃和后怕。
他沉稳地点点头,将“东城千念”这个名字和傲天的警告一同刻入心底,同时飞速权衡:一个能让傲天恐惧至此的魔族高手,是巨大的威胁,但若利用得好,或许也能成为对付穆歌的意外利器。
“多谢告知,我会谨记。”他语气真诚,仿佛全然接纳了对方的关切。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管家恭敬的通报声:“公子,武子俊武公子来访,说是有要事相商。”
龙茗涛与傲天对视一眼。傲天瞬间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情绪,像变脸一样,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懒洋洋地缩回椅子,抓起一把新的松子,只是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警惕。
龙茗涛则迅速评估着现状——武子俊此时到来,所为何事?让傲天与他碰面,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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