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武公子进来。”龙茗涛沉声道,声音已恢复一贯的平稳,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寻常的闲谈。
他心中已有了决断:让武子俊见到傲天,或许能借此观察两人的反应,也能顺势将傲天以“自己人”的身份初步引入核心圈子,看看武子俊的态度,步步为营,方能掌控全局。
武子俊推门而入,他今日穿着一身靛蓝色长衫,衣料华贵,剪裁考究,更衬得他身形瘦高,步履间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
他细长的眼睛里含着三分笑意,但那笑意浮于表面,未曾真正抵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他一进门,目光便如冰冷的探针,极其无礼地上下扫视着陌生的傲天,嘴角虽勾着,语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龙兄,你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个…新鲜面孔?”他刻意顿了顿,用词轻佻,“瞧着倒是…挺特别的。”
龙茗涛从容起身,走到傲天身边,姿态自然地挡在了武子俊那令人不适的视线前,介绍道:“子俊来得正好。这位是我的远房表亲,傲天。身手不凡,性情直率,近日刚来京城投奔于我。”
他侧头看向傲天,语气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傲天,这位是武家的公子,武子俊。”他省略了“好友”二字,语气平淡,既表明了亲近,又保留了距离,言语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傲天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琥珀色的眼睛毫不畏惧地迎上武子俊审视的目光,甚至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他嘴里还叼着松子壳,含糊道:“哦,武公子啊…”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显得漫不经心,“幸会。”态度不仅算不上热情,简直可以说是怠慢。
武子俊眼底瞬间掠过一丝阴鸷,但他对着龙茗涛时,面上那虚假的笑容却又堆了起来,只是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算计:“原来是傲天兄,‘幸会’。”
他刻意重复了傲天的用词,暗含讥讽。随即,他不再分给傲天半分注意,仿佛其已是无关紧要的尘埃,转而面向龙茗涛,语气虽压低了些,却依旧能听出其中的强势与急迫:“龙兄,我今日前来,是为了穆歌!他近日借着查案之名,动作频频,手可是越伸越长了…若我们再静观其变,只怕日后这朝堂之上,再无我等立锥之地!”
龙茗涛示意武子俊坐下,目光却不易察觉地扫过一旁看似心不在焉、实则耳朵微动、仔细聆听的傲天。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定夺:“子俊有话但说无妨。傲天不是外人,更是自己人。多一个人,或许也多一分力,多一个角度。”这话既是说给武子俊听,也是正式将傲天纳入核心圈子的表态,同时观察着武子俊的反应。
武子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对龙茗涛如此看重这个来路不明的“表亲”略有不满,但基于对龙茗涛的服从和共同利益,他并未出言反驳,只是那眼神中的傲慢又添了几分冷意。
烛火恰在此时微微跳动了一下,将三人神色各异的身影投在墙壁上——龙茗涛的沉稳,傲天的恣意,武子俊那优雅面具下扭曲的野心——拉扯出模糊而诡异的轮廓,仿佛一场关乎权力与阴谋的皮影戏,就在这沉香与墨香交织的夜里,悄然拉开了帷幕。
而端坐中心的龙茗涛,面容依旧温润,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沉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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