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金属片也收起。铜匣太重,无法随身携带。他迅速观察灶房,目光落在灶台旁一个半埋在地里、腌咸菜用的破陶瓮上。他挪过去,将铜匣和金属片用油纸重新包好,塞进陶瓮,又抓了几把冰冷的灶灰盖在上面,再将一个空木盆倒扣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筋疲力尽,伤口疼得眼前发黑。但他不能停。他需要处理伤口,需要伪装,需要争取时间。
灶灰有吸湿和微弱的止血作用,盐水可以消毒——这是他贫乏的野外生存知识。他找到角落一个破瓦罐,里面果然有粗盐。他小心地取了一些,又爬到门口,用破碗接了半碗雨水。将盐化开,再混入干净的灶灰,调成糊状。
解开湿透的、粘在伤口上的衣服是另一个酷刑。他咬着一根木棍,避免自己叫出声。左肋一片可怕的青紫肿胀,皮肤破裂,渗着血水。他用盐灰糊厚厚地敷上,剧烈的刺痛让他浑身颤抖。再用撕下的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紧紧缠绕包扎。
冰冷的盐水和粗糙的灰烬带来刺激的同时,似乎也暂时压制了炎症的灼热感。他靠在冰冷的灶台边,喘息着,积蓄着下一分力气。
不能回原来的屋子。王疤脸随时可能去“验尸”。他需要另一个藏身之处,最好能听到外面的动静,了解事态发展。
他的目光落在了灶房连接后院的柴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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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雨夜杀机
柴门外是一个堆放柴薪和杂物的小院,同样暴雨如注。院墙很低,墙角堆着些破烂的农具和一辆没有轮子的板车。板车下面,或许可以暂时藏身。
他再次开始艰难的移动。雨水瞬间将他再次浇透,冰冷的寒意刺骨。他蜷缩进板车下的阴影里,这里稍微干燥一些,也能透过板车的缝隙,看到前院的一部分和驿舍的正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远未停歇。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左右,驿舍里传来一阵骚动。火把的光亮晃动着,人声嘈杂。
几匹马踏着泥水而来,停在驿舍门前。马上的人穿着号衣,打着灯笼,灯笼上写着“按察”二字。省里的人提前到了?还是因为大雨耽搁了行程,连夜赶到?
王疤脸急匆匆地迎出来,点头哈腰,声音在雨声中模糊不清。很快,一群人进了驿舍正堂。李垣的心提了起来。查验马匹的时刻,提前到了。
他屏息凝神,努力倾听。堂内的声音透过板壁和雨声隐隐传来。
“……王驿丞,马匹点验簿何在?”一个威严的声音,想必是按察使司的官员。
“在此在此,大人请看……”王疤脸的声音透着紧张。
短暂的沉默,然后是翻动纸张的声音。
“簿上应有驿马二十四匹,为何方才清点,仅得二十一匹?”官员的声音冷了下来。
“回大人,前日暴雨惊了马,有三匹……三匹跑失了,下官已派人四下去寻……”
“跑失?恰在按察使司行文查验之前跑失?”官员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怀疑,“王驿丞,私卖驿马,尤其是可能充作军用的驿马,该当何罪,你可清楚?”
“大人明鉴!下官岂敢!实在是天灾……”
“报——”一个驿卒慌张的声音打断,“大人,后山……后山发现无主马尸三具!看蹄铁,正是驿马!”
堂内瞬间寂静,随即是王疤脸变了调的声音:“不……不可能!大人,这是陷害!定是有贼人盗杀马匹,嫁祸于下官!”
“贼人?何人知你此时缺马?何人又能精准杀你三匹马而不惊动全驿?”官员的声音咄咄逼人,“王驿丞,你还有何话说?”
“我……”王疤脸语塞,随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声音猛地提高,“大人!定是那李垣!那刁卒撞破下官……不,那刁卒心怀不满,暗中害马,意图构陷!”
李垣在板车下听得心头一沉。果然攀咬过来了。
“李垣何在?带上来对质!”官员下令。
片刻后,有驿卒慌慌张张回报:“大人,那李垣……不见了!值房里只有两个醉倒的驿卒!”
“什么?!”官员和王疤脸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惊怒,一个则是难以置信的恐慌。
“搜!给我搜遍全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官员厉声道。
火把的光亮再次晃动起来,脚步声杂乱,向驿舍各处散开。李垣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心脏狂跳。藏在这里并不安全,很快就会被发现。
“王驿丞,”官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冰冷的杀意,“若找不出李垣,或者找出的是一具尸体……本官恐怕只能认为,是你杀马灭口,又杀害人证了。”
这话等于判了王疤脸死刑。李垣能想象到王疤脸此刻惨白的脸色和绝望的眼神。
果然,短暂的死寂后,王疤脸的声音变得嘶哑而疯狂:“是……是下官失察!下官这就亲自去寻那李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王疤脸似乎冲出了正堂,直奔后院方向而来!他不是要找人,他是要在自己被控制前,找到并彻底杀死李垣,做成被“贼人”或“李垣自己伤重而死”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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