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始,一步步接近最终。
就如他们从剑上学徒开始,一步步追逐顾剑声的过程。
应飞扬少年时还曾埋怨,虽然有这么一个师傅,但好像也没正儿八经的教过他什么。但现在想来,给他铺下了最底层的基石,又带他看了最高处的风景。
愿来师傅该做的,早已经都做了!
而现在是他该做的了,让已经身死的师尊,考校他的进境。
转眼,他们也已攻破层层关隘,抵临那万剑源头的剑旋涡流。而三十六路风云剑式师兄弟已各使一半,合力演完。
逼临源流要害,万剑同时回援,如百川归海,簇起的无形剑气已包裹二人周遭每一个死角。
而二人剑式使尽,风云尽演,已变无可变。
而后,变无可变,则生无穷变,三十六式汇做一式,一式之间尽演风云,正是——
不知顷刻风云改!
顷刻风云,一夕变换,这是慕紫轩昔年所创,未曾使出,传于应飞扬的剑式,而今在天隐剑界之中,在二人手上,同时现出。
相同的剑招,不同的变化,或许是因这对师兄弟的来时路,已经历截然不同的风云,但此刻剑之去处,却是唯一——
双剑直刺万剑源流!
便闻一声惊天巨爆,本已合围的万剑被冲散一空,而应飞扬、慕紫轩二人更是被气浪掀飞,数十步,才各自驻剑立住。
万道引归天剑诀——破!
可破去了万道引归天剑诀的二人,却挣扎着撑剑而起,面色更为凝重,因为从情势上看,现在反是他们更危。
便见顾剑声消散天地处,剑意重新凝聚,再现冠绝天下的身影,他们如愿又逼出了顾剑声,那便要承担剑冠再临世的代价。
剑眉入鬓,英朗俊姿,那秀出群伦的剑客提起不堪提,极招之后,又是更极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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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四阵吸纳为师的灵力,以求削弱为师,可若为师真任你吸取——那阵中之人,还承受得住吗?”
卫无双的话语犹然在耳,此时的纪凤鸣尚不知道,自卫无双将玄力灌注四根神柱后,刀剑如梦四阵的局势已急转之下,同时陷危。
但他的对手是卫无双,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卫无双。
道扇之前,容不得他分心他顾,面对师尊的问询,纪凤鸣只眸光坚定道:“对阵中之人,任何担心都是小觑了他们,徒儿能做的,只有在此败你!”
说话之间,异法已悄然再出,纪凤鸣五指挥舞,操气控龙,御使炎龙继续追逐卫无双。被锁链桎梏,被炎龙围堵,卫无双腾挪的空间本就越来越小。
炎龙旋舞,为半空中的他耀出一片扭曲的黑影,而不知何时,那影子化成了一潭黑水,那是一种凝滞、死寂能吞蚀光的黑,像一砚磨了千年的宿墨,不见其底。鹅毛在此不飘,视线在此也会沉没。
渊水中探出一只漆黑手臂,黑蛇一般无声延展,似缓又疾,从卫无双视线的死角逼近,待卫无双察觉时,已扣住了他的脚踝,随后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整个深潭好像苏醒了过来,一只只溺死潭中的亡魂要抓住替命的伥鬼,将他拖入九幽深渊。
水法--暗渊噬影,黄泉缠魂。
不似炎龙那般矫健煊赫,但却更加隐秘难防,毕竟很难会有人防备那灯下黑影。
卫无双亦未曾防备,又或许……
不需要防备?
炎龙呼啸又至,束住他脚踝的黑手也陡然收紧,身在半空中的他进退皆难,如鹤不得飞。
可当此关头,他却负手身后,叹道:“说的好,但破不了‘生寂道则’,终是枉然。”
此话一出,倏然,天地失声,万籁俱寂,炎龙不再咆哮,黑手亦失了张狂。
一股玄奥之力以卫无双为中心无声弥散,瞬间,炎龙崩解,黑手溃散,除了他自身“心相”所成的四根链条,其他有形的、无形的术法,都好像被涂抹干净了一样,转眼消失无形,只留玉宇澄澈。
生寂道则,“寂”字诀,万法俱寂!
天下术法的藩篱,最高道则的具现,也是最令纪凤鸣忌惮的绝学,此时一出,瞬间扭转局势。
卫无双先前不出此术,只一味躲闪,看似轻敌,实则不然。
恰相反,是因为他深知他得意弟子之能,所以他选择先分出心神,应对与他绑得更死的“刀剑如梦”四阵。
灌注玄力入阵,强化阵法威能,让阵中之人同时陷危,然后他才能将心力收回,以更专注的姿态应对纪凤鸣。
这与拳法中“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的拳理是一样的。
自始至终,他的目的都不曾改变,刀剑如梦,俱不足论,他期许认可的对手只有纪凤鸣——他的弟子,他的道敌,他登天之路的最后一阶。
而回应他的,是纪凤鸣冷然的宣告。
“那便,破吧!”
他说的那般轻易,却也那般坚决,便见高天之上,天风浩荡,纪凤鸣背倚一轮朗月,左手持扇前举,右手如搭弓弦,已是蓄势待发。
前一个术法还未被破,他便已经备好了下一个术法,随着他张弓搭箭的动作,他的身边亦现出一个身披罡风的青甲神人,神人只有上半身,高逾两丈,威凛莫犯,此时开天地为弓,搭风岚为箭。
风法——玄风化羽,青冥贯道!
随着纪凤鸣那声“那便,破吧!”,神人同时引弓破弦,如飓风般旋流呼啸的箭矢,引动九天罡风,直贯而下,向卫无双飞速射去。
卫无双依旧负手不动,直面逼近的风矢,任发丝衣摆在狂风中鼓荡飞扬,他一双俊目在风压下眯成一条线,却在箭矢将临的一瞬,才猛然睁开,“三十年前,帝凌天至死都做不到的事,你,能吗?”
一声置疑,睁目瞬间,风消云散。
那经天贯地的飓风箭矢就这么消失,连一丝微风涟漪都不曾激起,突兀得好似从不曾存在。
“寂”字诀下,卫无双周身便如难犯的雷池,万法不侵。
但一箭不成,还有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青甲神人开弓连环,风疾箭快,一瞬之间,射出同样狂风飚旋的连珠九箭,九箭首尾连环,贯通一线,而与箭矢一起的,还有纪凤鸣的声音。
“徒儿不才,只能想到三种破法,还请师尊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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