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益明对答如流:“回大人,盐税七十万两,商税五十万两,田赋四十万两,其他杂税二十万两。”
“哦?”苏宁抬眼,“据本官所知,去岁江南盐引共发放五十万引,按每引纳税二两计,该有一百万两才是。这短缺的三十万两,作何解释?”
钱益明脸色微变,支吾道:“这个……有些盐引是陈年旧引,有些是特批减税……”
“那就请钱主事三日内,将详细明细呈报上来。”苏宁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交接军务时更是有趣。
兵房主事孙武汇报各地卫所兵员数额,说得天花乱坠。
苏宁却突然问道:
“镇江卫额定兵员五千六百人,实有多少?”
“这个……应有四千余人。”
“是四千多少?具体数字。”
“卑职……卑职需要查证。”
苏宁不再追问,只是淡淡说道:“明日我们一起去各卫所看看便知。”
孙武额头已经见汗。
三天交接,苏宁时而温和询问,时而尖锐质疑,将巡抚衙门的底细摸了个大概。
每位主事都领教了这位新任巡抚的厉害,他不仅对各项政务了如指掌,更可怕的是,他似乎早就掌握了不少内情。
最后那日傍晚,刘文正邀苏宁在衙门后园饮酒赏月。
酒过三巡,刘文正叹道:
“苏大人,这三日看下来,你觉得江南局势如何?”
苏宁把玩着酒杯,目光深邃:“积弊甚深,但并非无可救药。盐政、漕运、税赋,三大痼疾。但只要找准症结,对症下药,假以时日,必能整顿。”
“苏大人有信心是好事。”刘文正举杯,“不过老夫还是要提醒一句,江南这些世家大族,树大根深。你要动他们的利益,他们必会反扑。朝中,也自会有人为你说话,或者……给你使绊子。”
苏宁微微一笑,举杯相碰:“多谢刘大人提醒。不过既然来了,本官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月光下,两人的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次日清晨,刘文正轻车简从,离开南京。
苏宁亲自送到城外。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刘大人一路保重。”
“苏大人留步。江南百姓,就托付给你了。”
望着远去的马车,苏宁深吸一口气,转身望向南京城。
朝阳初升,为这座古城披上万道金光。
回到巡抚衙门,众属官早已在堂前等候。
苏宁大步走上堂阶,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站定,目光扫过堂下众人。
“本官既受皇命,总督江南,自当励精图治,革除积弊。自今日起,巡抚衙门所有政务,皆需按新规办理……”
他的声音在巡抚衙门大堂回荡,坚定而清晰。
属官们垂首聆听,每个人都知道,江南的天,要变了。
而在堂外,南京城的街巷依旧车水马龙,秦淮河上依旧歌舞升平。
只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下,一场变革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
送别刘文正,苏宁转身回到巡抚衙门大堂。
他没有立刻升堂,而是独自一人在那空旷威严的大堂里站了许久,目光缓缓扫过“明镜高悬”的匾额、肃静的堂鼓、以及两旁陈列的职衔牌。
“来人。”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掌案赵文华应声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明日辰时正点,所有在南京的七品以上属官,至大堂议事。不得缺席。”
“是,大人。”
赵文华领命而去,心中凛然。
新抚台这就要开始了。
翌日辰时,大堂内鸦雀无声。
数十名属官按品阶肃立,目光都聚焦在端坐正中的苏宁身上。
他并未穿着官服,而是一身靛蓝色的直身便装,更显得干练而肃杀。
他没有寒暄,开门见山:“本官受命抚治江南,首在漕运,国之命脉。然本官一路南来,见漕船吃水颇浅,与账册所载运量殊为不符。”
他目光如电,直接射向督漕参政李焕,“李大人,去年漕粮北运三百万石,实数几何?”
李焕猝不及防,额头瞬间见汗,支吾道:“回……回大人,账目清晰,确为三百万石……”
“是吗?”苏宁轻轻拿起一份卷宗,“可据本官沿途暗记,仅济宁一段,漕船空载、半载者十有三四。以此推算,实数能有二百五十万石便是幸事。那短缺的五十万石,是沉于运河,还是……入了谁的私囊?”
满堂皆惊。
谁也没想到,这位新抚台人未到,调查竟已做得如此深入!
“大人明鉴!”李焕噗通跪倒,“下官……下官失察!”
“失察?”苏宁声音转冷,“怕是同流合污吧!来人,摘去李焕顶戴,押入按察司大牢,待本官详查!”
如狼似虎的衙役应声而入,当堂将面如死灰的李焕拖了下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给任何人求情的机会。
堂下众官噤若寒蝉,这才真切感受到这位“清账司”出身的巡抚手段是何等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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