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猎猎,吹得江辰衣衫紧贴身体,发丝狂舞。他稳稳立于鸟背,目光平静地俯瞰着下方飞速后退的山川大地。
土狼城、土鸟城、土蛇城,土狗城……一座座风格各异、却同样被魔气隐隐笼罩的城池掠过。
约莫过了半日,渡天鸟开始降低高度,盘旋在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山脉峡谷上空。这峡谷位于数座魔城势力范围的交界缓冲地带,荒凉贫瘠,连魔兽都甚少光顾。
但在江辰眼中,那峡谷入口的岩石走向,植被看似自然的分布,乃至空气中极其淡薄、却被风刻意送来又散去的几缕不同气息,都指向这里绝非无人之地。
“就是这里了。”他轻抚渡天鸟颈侧的羽毛,“自己去觅食吧,日落时分,在此处等我。”
渡天鸟低鸣一声,算是回应,随即一个优雅的滑翔,将江辰送至峡谷边缘一处隐蔽的缓坡,再次冲天而起,消失在云层之后。
江辰落地,脚步轻捷如狸猫,迅速观察四周。峡谷入口被大量天然形成的嶙峋怪石和茂密的枯藤遮掩,仅有一条被刻意清理过、却又用碎石和落叶稍作掩饰的小径蜿蜒向内。
他并未直接走上小径,而是如同鬼魅般,借助岩石阴影与枯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内潜行。越是深入,人工痕迹越是明显——看似随意散落的石块构成了简单的预警区域,某些树木的枝丫有被定期修剪的痕迹,以保持特定角度的视线开阔。
前行约里许,峡谷陡然收窄,形成一道仅容两三人并肩通过的天然石门。石门内侧,光线昏暗,隐约可见是一个向下的斜坡,通往山腹。
就在江辰接近石门,准备进一步探查时。
“谁?!”
一声刻意压低的厉喝从石门旁的阴影中传来。紧接着,两道身影如同从岩石中分离出来一般,倏然出现,堵住了去路。两人皆穿着与岩石颜色相近的土褐色劲装,脸上涂抹着灰绿相间的油彩,手中握着淬毒的短刃,眼神警惕而凶狠,死死盯住突然出现的江辰。
“快说口令!”
左边那人上前半步,刀刃微微前指,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不说,死!”
“咚,咚……”
两声闷响,几乎不分先后,短促而扎实,像是重锤砸在蒙了厚布的沙袋上。
拦路的两名暗哨甚至没看清江辰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得腹部仿佛被狂奔的犀牛狠狠撞中,剧痛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与呼吸。他们闷哼一声,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手中淬毒短刃“当啷”掉落,双手死死捂住腹部,额头上冷汗涔涔,只能发出痛苦的抽气声,连呼喊都做不到。
江辰甚至未曾多看他们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肩头的尘埃。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到那看似坚固的天然石门前,略一打量。
“圣心门……就是你们这种实力吗?”他淡淡开口,声音在狭窄的石谷入口回荡,没有什么讥讽,只是平静的陈述,却比任何嘲弄都更令人感到寒意。“连看门的,都这般不堪一击。”
话音未落,他右拳已然提起,没有惊天动地的蓄势,只是简简单单,由腰腹发力,拧身,送臂,一拳轰出!
“咚——!!!”
这一声,远比方才击倒暗哨的闷响狂暴百倍!
拳锋触及石门的刹那,仿佛那不是历经千年风霜的坚硬岩石,而是一块脆弱的豆腐。以拳印为中心,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炸开,蔓延至整扇石门!紧接着,在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中,厚重的石门轰然崩塌,化作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石,向内激射、滚落,烟尘弥漫。
江辰收回拳头,轻轻吹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石粉,迈步跨过满地的碎石,踏入了石门后的通道。
通道幽深,倾斜向下,两侧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嵌着散发微弱荧光的苔藓或矿石,提供了基本照明。空气潮湿,带着泥土和某种陈旧香料混合的味道。通道并不长,很快前方出现亮光。
当江辰走出通道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略微扬了扬眉。
并非想象中的阴森洞穴或简陋营寨,而是一个……堪称五脏俱全的小型人类城镇。
这城镇建立于峡谷底部的一片相对开阔地带,受地形所限,形状狭长,宛如一条蛰伏的巨蟒。房屋多是石木结构,虽不华丽,但排列整齐,街道虽窄却还算干净。有铁匠铺传来叮当打铁声,有简陋的商铺摆着粮食布匹,甚至有孩童在街边追逐嬉戏,妇人坐在门前缝补。
这里的人,衣着朴素,面有菜色者不少,但他们的眼神,与外面魔城中那些麻木、畏惧、或带着谄媚的奴性目光截然不同。这里更多是警惕、坚韧,以及一种在绝望困境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微弱却真实的“希望”之光。他们看到陌生的江辰突然从通道走出,脸上都露出惊疑和戒备,远远围观,却无人上前。
这是一个在魔族眼皮底下艰难求存,努力维系着人族尊严与秩序的微型世界。
江辰对两旁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沿着这条狭长的“主街”向前走去。他的目标明确——城镇中心处那座明显比其他建筑更高大、也更规整一些的石砌府邸。门口悬挂的匾额上,写着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舵主府。
这里,显然便是圣心门在此处分舵的核心所在,负责统领这峡谷城镇以及对外十八魔城反抗事宜的中枢。
江辰没有任何迂回或通报的打算,脚步不停,直抵舵主府紧闭的大门前。
“站住!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舵主府?!”
门前两名持刀侍卫立刻上前阻拦,刀已半出鞘,声色俱厉。他们比通道口的暗哨看起来精悍不少,眼神锐利,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好手。
江辰的回答,依旧是简洁到近乎粗暴的行动。
他甚至懒得开口。
身形微晃,原地留下淡淡的残影。下一瞬,两声与之前如出一辙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呃啊!”“噗通!”
两名侍卫以同样的姿势捂着腹部,痛苦地蜷缩倒地,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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