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灿知道,这光会一直亮下去,亮到很久以后,某个像今天这样的春日,会有新的孩子举着灯笼跑来,对着堤坝上的青草说:“你看,这里藏着好多人的心意呢。”
入夏后的第一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狂风卷着雨帘抽打在堤岸,河水猛涨,浊浪拍打着新修的堤壁,发出沉闷的轰鸣。林恩灿站在堤上,灵狐紧紧扒着他的衣襟,尾巴把他的袖口都浸湿了,远处的双塔在雨幕中只剩模糊的剪影,铜铃声被雨声吞得只剩细不可闻的余韵。
“大哥,水位快到警戒线下一尺了!”林牧顶着蓑衣跑来,灵雀缩在他怀里,羽毛被雨水打湿,像团皱巴巴的绒球,“张大爷他们正往堤上运沙袋呢!”
堤下的人群里,张大爷挥着铁锹指挥年轻人码沙袋,李婶举着油纸伞给工匠们递姜汤,连邻县来学手艺的河工都挽着裤腿跳进泥里,用新学的“三合土”技法补筑堤脚的缝隙。灵豹不知何时也来了,蹲在沙袋堆上,金色的瞳孔在雨里亮得惊人,谁想靠近危险地段,它就低吼着拦路。
林恩烨扛着捆粗麻绳走来,绳头甩给林牧:“把这头系在‘安澜’碑上,咱们拉成防护线。”他的蓑衣淌着水,却笑得朗然,“去年这时候,咱们还在雪山追狐狸,今年倒在江南护堤了。”
“去年的狐狸,今年的堤,都是正经事。”林恩灿接过绳头,灵狐突然从他怀里窜出,顺着麻绳往碑上爬,用爪子在“安澜”二字上狠狠抓了抓,像是在给石碑打气。
雨势最大时,一块松动的石板被浪头撞得摇晃,林恩烨刚要上前,张大爷的孙子已举着小铁锹冲过去,用身子顶住石板:“别塌!我爷爷说这是‘定江堤’!”
孩子的喊声里,灵狐突然对着石板撒了泡尿——这是它护东西的法子,林恩灿刚想笑,却见石板竟真的稳了,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似的。堤下爆发出一阵欢呼,连风雨都仿佛退了三分。
直到后半夜,雨势才渐歇。天快亮时,河水退到警戒线以下,堤壁上的“三合土”被冲刷得愈发坚硬,露出里面亮晶晶的糯米粒,像撒了把碎星。
张大爷瘫坐在泥里,摸着石板笑:“我说啥来着,老法子管用!”他指着石板上的狐狸尿渍,“这小畜生,倒比符咒还灵!”
灵狐听见夸,得意地在碑上磨爪子,把“安澜”二字抓得更清晰了。林牧逗它:“再抓,石碑都要被你挠出花了!”
“挠出花才好。”林恩灿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让后来人知道,这堤不是冷冰冰的石头,是有活气的。”
晨光爬上双塔的飞檐时,雨停了。铜铃在风里抖落水珠,发出清越的响,堤下的河水泛着粼粼波光,新草在泥里探出绿芽,连灵雀都抖着湿羽飞起来,在“安澜”碑上空盘旋。
林恩烨踩着水洼往回走,鞋里灌满了泥浆,却走得轻快:“等水彻底退了,咱们去吃汤包吧?我记得那家铺子的蟹黄馅,加了新出的紫苏叶。”
“算我一个。”林恩灿弯腰抱起灵狐,小家伙抖了抖水,把他的衣襟都染成了浅黄,“顺便让汤包铺老板看看,他去年说‘这堤撑不过今年汛期’的话,可作数?”
林牧在后面喊:“老板要是不认账,就让灵雀啄他的蒸笼!”
灵雀仿佛听懂了,对着汤包铺的方向啾啾叫,声音清亮得像刚被阳光晒过。双塔的铜铃也跟着响起来,和河水的流淌声、远处的鸟鸣、孩子们的笑闹声混在一起,酿出了江南夏日里最鲜活的晨曲。
灵狐蜷在林恩灿怀里,鼻尖蹭着他的下巴,喉咙里发出满足的轻哼——它知道,这道堤会陪着这片土地,像它陪着眼前这个人一样,走过一个又一个春秋,把所有风雨都挡在身后,只留下安稳的人间。
河水彻底退去后,堤岸下露出大片湿润的泥地,被太阳晒得泛出浅金色。张大爷带着几个老工匠蹲在堤边,用小锤子敲了敲新补的堤壁,听着那声脆响,笑得满脸褶子:“瞧瞧这硬度,别说一年汛期,再扛十年都没问题!”
林恩灿站在“安澜”碑旁,看着孩子们在泥地上追逐打闹,灵狐不知从哪叼来朵野菊,往他手心里塞。他低头看着那朵沾着露水的小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公子!”转头见是汤包铺的老板,手里提着个食盒,脸上堆着笑,“我来赔罪啦!去年说的浑话您别往心里去,这刚出笼的蟹黄汤包,加了紫苏叶,您尝尝!”
林恩烨从食盒里捏起一个,咬开小口吸了口汤汁,眯眼道:“算你识相,这味倒比去年强。”
老板搓着手笑:“那是!知道公子们护堤辛苦,特意多放了蟹黄。对了,那只狐狸仙儿呢?上次见它在碑上挠爪子,是不是嫌弃我说话不好听?”
灵狐像是听懂了,突然从林恩灿怀里窜出来,往老板的蒸笼上跳,爪子在笼屉边虚晃一下,吓得老板连忙护着:“哎哟仙儿哎,我这蒸笼可经不起您挠!”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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