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穿行在暴风中的雨燕,在围攻中辗转腾挪,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反击,都恰到好处地瓦解对方的攻击,却始终没有下重手。他甚至在格斗间隙,大声指出对方能量运用中的谬误和危险:“能量回路不稳定!强行抽取只会反噬!”“注意谐振节点!你们这样使用晶石,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力!”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雨水,浇在那些被狂热冲昏头脑的追随者心上。一些人开始动摇,他们的攻击出现了迟疑。卢卡斯展现出的,不是神明的碾压,而是一种他们能够理解、甚至隐隐向往的、对力量更精妙掌控的境界。
“闭嘴!”克伦暴怒,他看出卢卡斯在瓦解他的军心。他狂吼一声,不再保留,将手中晶石的能量疯狂吸入体内。他身体表面的紫光骤然炽亮,肌肉膨胀,皮肤下仿佛有紫红色的岩浆在流动。他舍弃了武器,整个人如同失控的巨兽,带着毁灭性的气息撞向卢卡斯。这一击,蕴含了他所能调动的全部“寂灭”能量,充满了同归于尽的决绝。
卢卡斯眼神一凝。他知道,不能再“表演”下去了。这一击必须被阻止,但不能以彻底摧毁克伦为代价。
在碰撞前的刹那,卢卡斯做出了选择。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姿态,甚至主动收敛了体表残存的微光,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冲来的克伦。
“噗!”
克伦燃烧着紫黑色能量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卢卡斯的胸膛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追随者们目瞪口呆。
没有预想中的能量爆炸,也没有卢卡斯被轰飞的场景。克伦感觉自己狂暴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被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吸了进去。而卢卡斯的身体,成了一个传导介质。
“啊——!”卢卡斯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闷哼,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这是他刻意模拟出的效果。但他的双眼,却无比清明地看向近在咫尺、满脸错愕的克伦。
通过这次直接的身体接触,卢卡斯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连同精纯的星球生命能量,直接贯入了克伦混乱的心智深处。
克伦的脑中“轰”的一声巨响。他看到了——不是卢卡斯想让他看的幻象,而是真实的、未经修饰的景象:
他看到了幼时在矿坑外看到的、虽然贫瘠却充满生机的苔原;看到了战友在“收割”中化作光粒消散时绝望的眼神;看到了希望谷那株草芽破土而出的瞬间,自己心中那抹被嫉妒掩盖了的、细微的悸动;他也看到了自己手中这块晶石的来源——它是如何从星球被撕裂的痛苦中凝结,如何充满了绝望与死寂……最后,他看到了卢卡斯独自站在地心尖塔,面对浩瀚的星球能量网络时,那双眼中承载的、并非全知全能,而是如履薄冰的巨大责任与孤独。
“这……这是……”克伦眼中的紫光剧烈闪烁,疯狂与清明交织挣扎。
“这才是……力量该守护的东西,克伦。”卢卡斯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响起,虚弱却坚定,“不是支配,是共存。不是毁灭,是唤醒。”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卢卡斯刻意收敛力量、又承受重击的“虚弱”状态,或许是克伦体内“寂灭”能量被引动净化时产生的特殊波动,终于触及了某个临界点。
嗡——!
一股冰冷、庞大、完全不同于熔炉星任何能量的意识,如同无形的巨锥,骤然穿透了星球稀薄的大气层,精准地“锁定”了矿坑深处的卢卡斯!
那道一直萦绕在星空中的“注视”,在这一刻,从遥远的观察,变成了清晰的、带有明确指向性的“识别”!
卢卡斯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岩层,直射星空。他的脸色真正变了。
几乎同时,地心尖塔传来了最高级别的警报——一个未知的、强大的星际物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脱离隐匿状态,向熔炉星迫近!
旧矿坑内的对峙,瞬间变得无足轻重。
内忧未平,外患已至。
真正的考验,在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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