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兹洛夫站起身,得意地踱步,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如同金币落入钱袋。“钱从哪里来?从您、从安娜、从每一个为‘情怀’支付非理性溢价的爱国傻瓜口袋里来!钱到哪里去?” 他张开双臂,指向这金碧辉煌的大厅,指向窗外伏尔加格勒灰蒙蒙的天空,“畅通无阻!流进我的腰包!流进演员的瑞士账户!流进‘爱国青年联盟’那些小混混的口袋!这叫什么?这叫‘大规模财富转移’!是向最爱国的那群人征收的‘爱国税’!国家?国家收税要盖房子、修路!我们收的税?只进私人腰包!这生意,比伏尔加格勒的冰还稳当!” 他凑近尼古拉,呼出的酒气带着伏特加的辛辣和金钱的腐臭,“所以,当您被‘情绪’煽动,准备掏钱的时候,最好冷静想一想——您付的溢价,到底是滋养您心中的家国情怀,还是滋养我这个……把家国情怀明码标价、打包卖给您这个傻瓜的资本套路?”
尼古拉如坠冰窟。科兹洛夫的话,像一把生锈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伏尔加格勒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最深的脓疮。爱国,这个曾支撑人们熬过斯大林格勒寒冬、冻僵双脚也要守住伏尔加格勒的纯粹信仰,竟被如此赤裸、如此高效地做成了金融衍生品,成了向最贫苦、最忠诚的爱国者征收的“税”。米哈伊尔的眼泪,安娜的冻疮,马马耶夫岗纪念碑下的长明火……全成了资本套利的燃料。他想起布尔加科夫笔下那个在首都搅动风云的魔鬼沃兰德,此刻眼前的科兹洛夫,不正是伏尔加格勒的沃兰德?只不过,他贩卖的不是灵魂,而是被商品化后更加廉价的“爱国”!
“你……你亵渎了英灵!”尼古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带着最后的愤怒。
“亵渎?”科兹洛夫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震落了墙上一幅《祖国之光》海报的一角,“英灵?英灵值几个钱?能换几瓶伏特加?能买几平米‘红星’大楼的办公室?索科洛夫同志,您太天真了!在这座城市,‘爱国’早就不是信仰,是生意!是最好用的套利工具!您看外面排队的人,”他指向巨大的落地窗,下面马路上果然又排起了长龙,人们缩着脖子,在寒风中等待购买《祖国之光》的加映票,“他们排队不是为了电影,是为了证明自己‘爱国’!是为了给自己那点可怜的、被生活压扁的灵魂,买一张‘忠诚度’的认证!而我,”他得意地整理着领带上的金链,“就是给他们开证明的上帝!差评?幽灵?那都是系统运行的正常噪音!您以为您看到的是鬼?不!那是‘爱国金融产品’的自动护盘程序在高效运转!完美!无懈可击!”
就在这时,窗外的天色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比最深的冬夜还要浓重。旋转门外,那整齐的“咔哒”声骤然响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密集、更刺耳,如同无数冰镐在疯狂凿击冻土。大厅里所有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水晶吊灯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科兹洛夫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他猛地扑到落地窗前。
马路上,那支幽灵“军队”出现了。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整齐划一的游行。他们像失控的提线木偶,在长龙般的人群中横冲直撞。塑料片眼睛里的蓝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他们不再喊“冲啊”,而是用电子合成的、混乱失真的声音,同时播放着无数条声音碎片:“差评者必死……十张票……安娜爸爸……伏尔加格勒值得……电影值三百……爱国溢价五百……钱进科兹洛夫腰包……” 声音重叠、扭曲,形成一片令人精神崩溃的噪音风暴。排队的人群彻底炸了锅。有人抱头鼠窜,有人跪地祈祷,更多人像被催眠般,一边恐惧地尖叫,一边机械地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钞票,塞给旁边“爱国青年联盟”积极分子——后者正手忙脚乱地收钱、发票,脸上混杂着狂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怎么回事?!系统出错了?!”科兹洛夫脸色惨白,对着手腕上的对讲机嘶吼,“启动紧急公关!调‘忠诚度’数据!快!”
但幽灵们的目标明确。在混乱中,几个最“高大”的幽灵(穿着明显是电影里“指挥官”和“政委”制服的)猛地撞碎了“红星”大楼的旋转门!玻璃碎片如冰雹般溅落。它们无视惊慌失措的保安和职员,径直冲向科兹洛夫。塑料片眼睛死死锁定他,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它们没有实体,却带起一股刺骨的、混杂着摄影棚松香和伏尔加格勒废墟尘土的寒流。科兹洛夫肥胖的身体竟被这寒流推得连连后退,撞翻了沙发和茶几。
“滚开!你们这些数据幽灵!程序错误!”科兹洛夫挥舞着拳头,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幽灵们围住他,塑料嘴唇无声地开合。尼古拉却清晰地“听”到无数个声音在脑中轰鸣,那是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是安娜的父亲、是所有在影院排队时省下面包钱的普通人的声音,被资本扭曲、被数据打包后的绝望回响:“……八百……爸爸……值得……电影值三百……爱国溢价五百……钱进你腰包……差评是燃料……我们……是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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