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猫在她掌心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了眼睛，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它……”祁奥阳抬起头，看向格瑞，眼睛里还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甚至忘了恐惧，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它好小……好软……”
格瑞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毫不作伪的惊喜笑容，看着她眼底重新亮起的光彩，看着她小心翼翼捧着那只小猫时流露出的、纯粹的温柔和欢喜。这笑容和光彩，是因为他给予的“礼物”。
一种强烈的、冰冷的满足感充盈了他。如同在枯燥的实验数据中，终于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符合所有预期的阳性结果。他的“变量”调控——玫瑰、点心、童话故事——效果显着。而这只小猫，是最终确认实验成功的、最有力的佐证。
“你的。”他再次清晰地宣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照顾好它。”
祁奥阳抱着怀里温软的小生命，感受着那细微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心底某个冰封的角落仿佛被这小小的暖意融化了一点点。她低下头，用脸颊极其轻柔地蹭了蹭小猫毛茸茸的头顶，鼻尖萦绕着幼猫特有的、干净的奶香。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是欢喜，也像是一种认命的叹息。
格瑞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转身走向控制面板，调低了背景音乐的音量。温室内更加安静，只剩下小奶猫细微的呼噜声，和祁奥阳偶尔发出的、带着无限怜爱的低语。
他像一个完美的观察者，站在光影的交界处，看着他的玫瑰，以及他送给玫瑰的新“玩具”。一切都按照他精心设计的轨道运行。她的依赖，她的笑容，她此刻全然的关注点都在那只小猫身上……这些都只属于他构建的这个世界。
完美。
日子在一种被精心调制的、近乎虚幻的平静中流淌。
祁奥阳给小奶猫起名叫“奶糖”。奶糖成了温室里最鲜活的存在。它跌跌撞撞地探索着这片小小的天地，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小小的梅花印，好奇地用爪子拨弄垂落的玫瑰花瓣，然后被香气呛得打喷嚏。更多时候，它喜欢蜷缩在祁奥阳的腿上或臂弯里睡觉，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或者用小脑袋蹭着她寻求抚摸。
祁奥阳的生活重心似乎也悄然发生了偏移。给奶糖准备温热的羊奶，用柔软的毛巾擦拭它的小爪子，陪它在铺着软垫的角落玩一个小小的毛线球……这些琐碎的照料填满了她大片的时间。格瑞的存在，在她潜意识里似乎渐渐退居为一个恒定而强大的背景音——提供食物、安全、以及奶糖。她对他依旧保持着本能的敬畏和距离感，但那种最初的、灭顶的恐惧，确实在日复一日的“规律”和奶糖带来的柔软慰藉中，被冲淡、被包裹了起来。
她甚至开始主动询问格瑞一些关于照顾奶糖的问题。
“它……是不是吃太少了？”她抱着刚喝完奶、满足地舔着小爪子的奶糖，有些担忧地看向坐在一旁看书的格瑞。
格瑞的目光从厚重的专业书籍上抬起，扫过她怀里的小猫。“幼猫食量小，频率高。正常。”他的回答简洁专业，如同在陈述实验动物的饲养标准。
“哦……”祁奥阳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奶糖蓬松的绒毛。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声问，“它……能洗澡吗？好像有点脏了……”
“再大一点。现在抵抗力弱，容易着凉。”格瑞的目光重新落回书页上。
祁奥阳便不再问了，只是低头逗弄着奶糖。这种简单的问答，让她产生一种诡异的、日常生活的错觉。仿佛他们只是……一对在照顾宠物的普通情侣？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又被巨大的荒谬感和羞耻感淹没。她用力甩甩头，将这个可怕的联想驱逐出去。
格瑞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面上不动声色，指尖却在书页的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很好。她开始习惯向他寻求答案和帮助，虽然对象只是一只猫。这是一个微妙的、重要的进展。依赖的丝线，正通过这只小生物，更加牢固地缠绕在她身上。
他放下书，站起身。祁奥阳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抱着奶糖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来。”格瑞走向温室中央那片玫瑰开得最盛的区域。那里除了盛放的“朱丽叶”、“耐心”、“凯拉”，还有几株新移栽不久、刚刚开始抽枝的幼苗。
祁奥阳迟疑了一下，还是抱着奶糖，慢慢跟了过去。
格瑞拿起一旁修剪花枝的专用剪刀。银亮的刃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选了一枝“朱丽叶”上略微旁逸斜出的枝条，动作精准而利落地“咔嚓”一声剪下。切口平滑整齐。
“玫瑰需要修剪。”他将剪下的枝条递给祁奥阳。枝条上还带着几片翠绿的叶子和一个饱满的花苞。“去除不必要的枝桠，集中养分，才能开出最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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