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何宇的罗盘再次震颤,这次指针不再乱转,而是稳稳指向凌烟阁的顶层。“那里有东西。”他蹲下身,将罗盘放在地上,黄铜盘面映出阁楼的虚影,“老人说凌烟阁顶层藏着‘定魂镜’,是炎帝时期的,镜面用的是西峰的紫金石,能照见三生的事——镜面的光会跟着人心变,心暖则亮,心冷则暗,镜中景象,半真半假,信则有,不信则无。”
柳梦璃抱着琵琶走上前,那琵琶是她母亲传的,琴身是老紫檀木,琴弦还缠着她小时候编的红绳,此刻在雾里泛着浅红的光。她指尖轻轻一颤,琴弦发出的轻响裹着雾,竟让凌烟阁跟着震颤起来,檐下的虚影铃铛忽然有了声音——像青城的风铃,又像疏砚斋的木鱼,混着弦音合在一起,成了《炎帝颂》的旋律,每个音符都裹着暖,像撒了把糖在雾里。
“上去看看便知。”夏至握紧霜降的手,她的掌心还留着银簪的凉,与他掌心的砚台暖缠在一起,成了道温。怀中的端砚愈发滚烫,砚心的残墨已凝成小小的金楼模样,飞檐的轮廓与雾中的凌烟阁竟分毫不差。
两人踩着雾中浮现的石阶往上走,那些台阶是雾凝成的,踩上去时会泛起浅白的涟漪,像踩在云海的浪尖上,每一步都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台阶上晃,与前世的影子重叠——青衫的影与红衣的影,在雾里缠在一起,像两团分不开的光。
霜降的银簪与阁檐的虚影相触,竟发出清脆的声响,像钥匙插进锁孔的轻响,还裹着些银器特有的凉,让她想起前世插簪时的模样。顶层的门缓缓打开,里面果然立着一面铜镜——镜面光滑如秋水,映出的却不是两人的身影,而是青城江边的场景:殇夏与凌霜正将写好的诗句刻在砚台背面,阳光落在他们肩头,像撒了把碎金,男子的青衫被风吹起,女子的红衣沾着江雾,连刻刀划过砚台的轻响,都能在雾里听见。
“原来我们早就写过《炎帝晨宇》。”夏至的指尖划过镜面,镜面的凉透过指尖传来,像触到了前世的江雾。镜中的殇夏忽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那双眼睛里的光,与他此刻的眼神一模一样,连眉梢的痣都分毫不差。
“抛旧忆的不是别人,是我们自己——当年凌霜战死沙场,我将她的记忆藏在云海中,以为这样就能护她周全,却没想到反而让我们困在轮回里。”他的声音裹着镜中的江雾,竟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镜中的凌霜忽然笑了,笑容与霜降此刻的模样重叠,她抬手拂过砚台的冰裂纹,指尖的温度透过镜面传来,清晰得不像虚幻——那温度与霜降此刻的指尖暖,竟一模一样。
楼下忽然传来惊呼,夏至与霜降急忙下楼,只见雾中的凌烟阁正缓缓消散——壁上的画像化作无数光屑,像把碎星子撒在云海中,融入浪里时,竟泛起金红的涟漪。
弘俊的画板上,凌烟阁的轮廓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西峰的实景:夕阳正从云霞谷中升起,那夕阳是金红的,像把熔化的朱砂倒在了云海中,升起时,光穿过雾里的尘埃,竟在西峰的松枝上织出金红的线,每根松针都像镀了层金;黄鹂在枝头啼鸣,声音脆得像浸了蜜,翅膀的黄与夕阳的红缠在一起,像朵会飞的花;金楼的虚影在云海中若隐若现,比昨夜所见更添了几分灵动,飞檐的角上还沾着点夕阳的光,像镶了层金边。
“太阳倒着升了?”韦斌举着相机不停按快门,镜头里的夕阳从西向东移动,霞光染红了整片云海——照片里的夕阳边缘还沾着点雾的白,像给太阳镶了层边,云海的光痕里,还能看见凌烟阁的碎影,像撒了把金红的碎纸。“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说出去怕是没人信!”
李娜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还沾着点相机的冰晶,“你看那些纹路,像不像砚台里的墨渍?这哪是倒着升,是我们走进了记忆的倒影里——你拍的照片,说不定就是前世的我们,在看同样的夕阳。”
鈢堂先生的竹杖在地上划出圆圈,那圆圈的半径正好与砚台的直径一样,圈里的青石板上,还留着刚才热茶泼出的桂花影,此刻太阳的光落在圈里,竟将那些影子都凝成了金,像把记忆都锁在了圈里。“三生殿的梦该醒了。”老人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眼神里的暖像夕阳的光,“凌烟阁的画像告诉我们,过去从不是负担——韦斌的相机记录的是当下,却藏着未来的回忆;邢洲的镜头捕捉的是光影,却映着过去的影子;毓敏的桂花酥,甜的是此刻,却藏着去年的桂花香。”
他抬手指向天际,太阳已回到正常的轨迹,云霞谷中泛着金红的光,“回首不是为了定今生,是为了带着记忆往前走——就像这西峰的风,既吹过昨天的松枝,也拂着今天的脸颊;既带着去年的墨香,也裹着此刻的甜。”
夏至将端砚递给霜降,砚心的金楼虚影渐渐散去,露出背面刻着的小字:“殇夏与凌霜,共守西峰月。”那字是用银粉混着朱砂刻的,“殇夏”二字泛着银亮,“凌霜”二字泛着暖红,此刻在夕阳里,像把两世的名字都刻在了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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