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桥之上,孔方佳一身笔挺的地球联邦元帅常服,肩章上的九颗将星与胸前那枚崭新的、由黑曜石与白金打造的“星炬伯爵”徽章交相辉映。他负手立于巨大的观测舷窗前,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港区内繁忙的景象,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比平日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与审慎。
二皇子阿斯塔罗斯·黑曜站在他身侧,换下了一身戎装,穿着一套剪裁合体、象征皇室身份的深紫色常服,但眉宇间那股经年累月形成的杀伐决断之气依旧难以掩盖。他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显然还沉浸在大胜荣归的喜悦与对即将面见父皇的期待之中。
“孔帅,此次回京,父皇必定还有重赏。”阿斯塔罗斯侧过头,语气颇为愉悦,“东境战事能如此迅速平定,您当居首功。帝国已经很久没有取得过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了。”
孔方佳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波:“殿下过誉了。此乃前线将士用命,帝国国运昌隆所致。孔某只是尽了份内之责。”他的目光扫过港区内那些正在为“轩辕号”进行最后检查的地勤人员,语气不易察觉地顿了顿,“倒是此次返航,殿下选择与孔某同行,并只带如此简薄的护卫,是否有些…过于冒险了?”
按照惯例,一位战功赫赫的皇子返京,至少应有其直属的皇家分舰队护送,规模绝不会小。但阿斯塔罗斯为了表示对孔方佳的完全信任与亲近,同时也因东境初定仍需强大舰队坐镇,他力排众议,决定将自己的旗舰“黑曜石权杖号”及大部分护卫舰只留在东境,仅带上四艘性能可靠的帝国“扞卫者级”巡洋舰和一艘代表艾瑟拉侯国友谊与联盟的绿光氏族“青藤之须号”生物护卫舰,与孔方佳同乘“轩辕号”返航。
阿斯塔罗斯闻言笑了笑,摆手道:“孔帅多虑了。东境至首都星的航路早已肃清,沿途皆有帝国巡逻舰队和军事哨所。更何况,‘轩辕号’的战斗力,我可是亲眼所见,远超一般战舰。区区旅途,能有什么风险?莫非孔帅是嫌我的护卫舰队寒酸,配不上您这艘功勋旗舰?”他开了个轻松的玩笑,试图缓解孔方佳似乎有些过度的谨慎。
孔方佳却没有笑。他转过身,目光认真地看向阿斯塔罗斯:“殿下,并非此意。只是…胜利有时会掩盖潜流的暗礁。帝国很大,并非所有人都乐见东境如此迅速的平定,也并非所有人都乐见您与我走得如此之近。”他的话点到即止,但暗示的意味已经相当明显。
阿斯塔罗斯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他并非蠢人,自然明白孔方佳所指。朝堂之上的倾轧,他与皇兄阿加雷斯之间日益激烈的明争暗斗,他心知肚明。但他沉吟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皇族的自信与…或许是天真的乐观:
“我明白孔帅的担忧。但我想,阿加雷斯还不至于…如此疯狂。在帝国疆域内,对一位得胜归来的皇子和一个刚刚被父皇亲自册封为伯爵的盟友下手?这风险太大,一旦败露,他将万劫不复。这不像他精于计算的风格。”他更愿意相信,他的皇兄会选择在朝堂之上、在政治规则内与他继续较量。
孔方佳沉默了片刻。阿斯塔罗斯的分析有其道理,但他内心深处那股历经无数血火锤炼出的、对危险的直觉,却在此刻微微鸣响。他无法提供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只是一种基于经验和对人性之恶的了解所产生的警惕。
“但愿如此。”孔方佳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但谨慎永远是生存的第一要素。我已下令‘轩辕号’全程保持三级战备,所有探测阵列全开。沿途的每一次停靠补给,都需加倍小心。”
阿斯塔罗斯见孔方佳如此坚持,也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听孔帅的。小心无大错。”他虽然觉得孔方佳可能有些过于敏感,但出于对这位战略大师的绝对尊重,他还是选择了听从。
很快,最后的出发准备就绪。“轩辕号”巨大的引擎开始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鸣,幽蓝色的离子流在推进器喷口缓缓汇聚。四艘线条刚硬、涂装着帝国鹰徽的“扞卫者级”巡洋舰——“忠诚号”、“坚盾号”、“利刃号”、“哨兵号”——以及一艘造型流畅奇特、通体呈现出生命光泽、表面仿佛有藤蔓纹理流动的绿光氏族护卫舰“青藤之须号”,依次驶离泊位,在“轩辕号”周围展开标准的护航阵型。
舰队缓缓驶出“黑曜石之心”要塞的巨大闸门,沐浴在外界恒星的光芒之下。随即,主引擎功率大幅提升,推动着这支规模不大但意义非凡的舰队,化作数道流光,驶入茫茫星海,向着帝国心脏的方向开始了跃迁。
旅程的前半段平静无波。舰队沿着预定的超空间航线稳定航行,每隔一段距离便进行一次短距跃迁,穿过一个又一个由帝国掌控的稳定跳跃点。沿途偶尔会遇到帝国的巡逻舰队或大型运输船队,对方在识别出“轩辕号”和二皇子的身份后,无不恭敬地让出航路并行礼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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