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建的育苗棚架在废弃的船坞里。锈蚀的龙门吊悬在头顶,挂钩上还缠着半卷旧缆绳,周教授指着水泥地上的潮痕:“每月初三、十八潮位最高,” 她用粉笔在墙根画了道横线,“灵草得种在这线以上,既见得到潮气,又不会被淹没,就像老辈人建房子要算水线。” 林羽蹲下身,用竹片刮开地面的盐碱壳,下面的黑土泛着腐殖质的油光,“这土有芦苇根的气息,” 他捏碎土块的动作如捻茶,“混三成灵草原生土,应该能扎根。”
正午的日头晒得铁皮棚发烫时,老马送来冰镇的绿豆汤。陶碗外壁凝着水珠,滴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圆点,“我孙女说要跟你学种灵草,” 他用草帽扇着风,露出晒成古铜色的脖颈,“她在生物课上写了篇《潮间带的植物士兵》,说要让灵草当湿地的哨兵。” 林羽望着保温箱里舒展的幼苗,真叶的红纹已淡去不少,“草木从来都是哨兵,” 他舀起一勺绿豆汤,“只是我们以前没听懂它们的话。”
下午的采样工作遇到了麻烦。灵草幼苗在含盐量超标的土壤里蔫了叶尖,周教授的检测仪发出急促的蜂鸣,“盐分浓度 1.2%,超过临界值了,” 她往土里埋入缓释肥,“现代技术能降盐,但得配合你的古法。” 林羽想起泽丰村应对盐碱地的法子,解开帆布包取出稻壳灰,与细沙按 1:2 的比例拌匀,铺在幼苗根部,“这叫‘隔盐层’,” 他用竹片将混合物推平,“就像给植物穿了雨靴,既能透气又能挡盐碱。”
傍晚退潮后,泥滩上露出成片的弹涂鱼。它们在滩涂上跳跃的身影如撒豆,林羽跟着老马去查看早年种的柽柳,树干上的寄生藤开着细碎的白花,“这藤能吸盐分,” 老马折断根枝条,断面渗出晶莹的液珠,“你看,草木自己会想办法。” 林羽掏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取下藤叶标本,夹进《太初规则》的书页,“回去研究能不能跟灵草混种,” 他望着暮色中的滩涂,“就像渔民和船工相互帮衬。”
临时住处是间废弃的航标站。墙角的旧煤油灯还能点亮,灯芯爆出的火星映在林羽的笔记本上,他正在绘制灵草的耐盐实验记录:“第一组:纯湿地土,叶尖枯萎;第二组:掺 10% 草木灰,叶片舒展;第三组:加柽柳藤提取物,新叶萌发。” 窗外传来涨潮的声音,像大地在均匀地呼吸,他摸出手机给小陈发消息:“湿地的灵草需要竹制护架,防潮水冲刷,按老船的龙骨样式做。”
深夜的航标站突然停电。林羽点燃煤油灯时,发现灯座里藏着张泛黄的纸条,是五十年前的守灯人写的:“潮涨三尺,船退三丈;草生一寸,岸固三分。” 字迹被海风侵蚀得有些模糊,却透着与《太初规则》相通的智慧。他把纸条夹进笔记本,突然明白不管是守灯人还是种草人,都在做同一件事 —— 守护这片土地的平衡。
第二天清晨,竹艺师傅带着徒弟们驾着小货车来了。他们带来的竹料浸过桐油,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按您给的船龙骨图纸改的,” 师傅用卷尺量着竹条的弧度,“每根竹筋都留了伸缩缝,就像老船板会随潮涨潮落变形。” 林羽蹲在滩涂上,看着竹架渐渐成形,底部的三角结构刚好卡在礁石缝里,“《考工记》说‘审曲面势,以饬五材’,” 他抚过光滑的竹节,“原来造竹架和造木船,道理是一样的。”
周教授的团队用无人机监测灵草生长时,发现了有趣的现象。加装了红外摄像头的无人机传回图像,灵草周围的土壤温度比别处低 2℃,“根系在调节微环境,” 她指着屏幕上的热成像图,“就像老渔民说的‘水草多的地方鱼更肥’。” 林羽想起小时候在泽丰村的水田,水稻田埂上的杂草总能保持水土,突然觉得所谓 “生态”,就是万物各安其位,相互滋养。
中午在渔民合作社吃饭时,老板娘端上刚出锅的海菜饼。饼里掺了切碎的芦苇嫩芽,带着淡淡的咸鲜味,“这芦苇根能入药,” 她用围裙擦着手,“跟你那灵草一样,都是湿地养出来的宝贝。” 林羽夹起一块饼,发现里面的海菜切得极细,“得顺着纤维切才不塞牙,” 老板娘笑着说,“就像你们种灵草,得顺着它的性子来。”
下午的科普活动来了群小学生。孩子们穿着防水裤,在滩涂上小心翼翼地跟着林羽辨认植物,“这是盐角草,能喝盐水,” 他指着丛肉质植物,“这是碱蓬,秋天会变成红色,就像灵草的红纹会变颜色。” 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突然举起手里的放大镜:“林老师,灵草叶子上有小绒毛!” 他凑过去看,细密的绒毛上沾着细小的盐粒,“这是它的‘过滤器’,” 他笑道,“就像你们戴的口罩。”
涨潮前的忙碌中,林羽发现有几株灵草被螃蟹挖松了根部。他赶紧用竹片加固,在周围插了圈细竹条,形成简易的防护栏,“《太初规则》说‘护根如护心’,” 他往根部培土的动作轻柔,“草木的根稳了,才能经得起风浪。” 老马在旁边撒下些碎贝壳,“给螃蟹找点事做,” 他拍着手上的沙,“它们就不会捣乱了,就像给孩子找玩具,省得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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