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夜班过得还算平静。孙德仁渐渐摸熟了老住院楼的规律:凌晨一点左右,二楼的水管会“滴答”响上几分钟;三点过后,三楼走廊会刮过一阵穿堂风,带着点发霉的味道。他把这些都归为老楼的“脾气”,没再多想,直到第五晚,那股熟悉的寒意又缠上了他。
那晚他按惯例巡楼,十点整从值班室出发,先查底层急诊——小周正趴在护士站写记录,看见他还笑着递了杯热水,“孙师傅,今晚风大,喝点水暖暖身子。”他接过水杯,指尖碰着温热的搪瓷杯壁,心里踏实了不少。十点半,他巡完二楼,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了又灭,昏黄的光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影子。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的钥匙串——这是他的习惯,每巡完一层都要确认钥匙还在。可指尖刚碰到皮革钥匙扣,心里就“咯噔”一下:不对劲。他赶紧把钥匙串从腰上解下来,凑到手电筒的光柱下数——一层大门的铜钥匙、值班室的铁钥匙、二楼杂物间的小铝钥匙……唯独少了三楼储物间那把带着铜制挂环的钥匙。
那把钥匙是整个钥匙串里最沉的,挂在最中间,他巡二楼时还特意摸过,怎么才走了几步就没了?孙德仁的后背瞬间冒出汗来,手里的手电筒都有点握不稳,光柱在地上晃来晃去。“不可能丢的。”他咬着牙嘀咕,转身往二楼走廊跑,挨着墙根找——他巡楼时一直贴着右边走,钥匙要是掉了,肯定落在右边的地面上。
手电筒的光扫过积灰的地面,除了几片脱落的墙皮,什么都没有。他又跑到刚才停留过的二楼杂物间门口,蹲下来往门后看,甚至把堆在门口的旧病床挪开——床底下空荡荡的,只有厚厚的灰尘,连个钥匙的影子都没有。“难道是回值班室的路上掉的?”他又往值班室跑,推开门就开始翻找:床底被他用手电筒照了三遍,连床板缝都没放过;桌子抽屉被拉开,里面的旧报纸、电池散了一地;老张留下的老式收音机被他搬起来,底座下只有一层灰。
翻了快二十分钟,值班室被翻得乱七八糟,钥匙还是没找到。孙德仁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手心全是汗——那是三楼储物间唯一的钥匙,要是丢了,他没法跟保安科交代,更没法确认那间藏着“沙沙”声的储物间是否安全。他盯着桌面上的手电筒,突然想起什么——刚才从二楼下来时,好像看见一楼急诊门口的长椅上坐过一个人,会不会是掉在那里了?
他抓起手电筒就往一楼跑,急诊室的灯还亮着,里面只有个戴眼镜的男医生,正对着电脑屏幕敲键盘。“医生,麻烦问一下,您刚才看见一串钥匙没?带个小铜钥匙的,我巡楼时不小心弄丢了。”孙德仁的声音有点发紧。
男医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想了几秒后摇摇头:“没看见啊,不过半小时前有个病人家属在门口长椅上坐过,可能掉在那儿了,你去看看吧。”
孙德仁连声道谢,转身往急诊门口跑。门口的长椅是铁制的,漆皮掉了大半,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他蹲下来,把手电筒的光往长椅底下照——借着光,他看见一串熟悉的钥匙躺在地上,铜制挂环在光下闪着微弱的光,正是他丢的那串!
他松了口气,伸手就去捡,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铜钥匙,就感觉触到了个软乎乎的东西。他心里一愣,仔细一看——钥匙串上沾着一片干枯的茉莉花瓣,黄褐色的,边缘卷得厉害,花瓣上的纹路都快看不清了,轻轻一碰,花瓣的一角就碎了,掉在地上成了粉末。
孙德仁的手僵在半空中,刚才的轻松瞬间被一股寒意取代。他在这医院待了五天,每天巡楼时都会留意周围的花草——新门诊楼前种的是月季,老住院楼旁边是冬青丛,连护士站窗台上摆的都是塑料花,哪来的茉莉?他小时候在老家种过茉莉,夏天开花时雪白一片,香味能飘出半条街,可这干枯的花瓣,明明就是茉莉的样子,绝不会认错。
他把花瓣捏起来,放在手心看了看——花瓣很干,却带着点奇怪的潮意,像是刚从什么潮湿的地方拿出来的。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急诊门口空荡荡的,只有路灯的光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远处的马路上偶尔有车开过,车灯一闪而过,没什么异常。
“可能是哪个病人从家里带来的吧。”孙德仁勉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把花瓣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然后拿起钥匙串,仔细数了一遍——没错,所有钥匙都在,包括那把三楼储物间的。可他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握着钥匙串的手都有点发抖——那花瓣怎么偏偏沾在他的钥匙上?而且还是在他刚丢了钥匙,又刚好找到的地方?
他拿着钥匙串往值班室走,越走越觉得背后发凉,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他回头看了好几次,身后只有黑漆漆的走廊,和沉默的病房门。回到值班室,他把钥匙串放在桌子上,盯着那串钥匙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它重新挂回腰上,只是这次,他特意把三楼储物间的钥匙挪到了最里面,用手指紧紧攥着——他有种预感,这把钥匙,还有那片茉莉花瓣,绝不会是偶然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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