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之打趣问:“姑娘家在何处?怎总这时候来这儿?”妇人笑答:“我家就在南冈,有事要进城。”王玄之上前挑逗,妇人竟欣然应允,留下与他共度良宵,次日清晨才离去。后来她几乎夜夜都来,王玄之对她情根深种,便问:“你家既近,我能去拜访吗?”妇人道:“家里太狭小,实在容不下客人,况且我与亡兄的女儿同住,怕惹嫌疑。”王玄之信了,对她愈发宠爱。
妇人针线活极好,王玄之的衣服都由她缝制,见过的人无不赞叹。她身边总跟着个美貌婢女,即便白天也不离左右。王玄之又问:“你侄女会不会盼着你回去?”妇人道:“何必多管别人家的事?”
这般过了一年,一晚妇人突然来访,面色愁惨,只是哭泣。王玄之忙问缘由,她哽咽道:“蒙你厚爱,如今却要分别,叫我如何是好?”王玄之大惊,追问究竟,妇人道:“实不相瞒,我本是前高密县令的女儿,嫁与任氏为妻,丈夫品行不端,待我刻薄,父母心疼,便接我回了家。后来我染病去世,就葬在这里。如今家人要迁坟,明日就得走了。”
王玄之虽知她是鬼魂,却早已情深,只觉悲惋,问她明日能待到何时,妇人说:“日暮时分。”两人一夜未眠,执手话别。次日临别,妇人赠他金缕玉杯和一双玉环,王玄之回赠绣衣,两人挥泪而别。
到了约定的时间,王玄之去南冈查看,果然有家人在迁坟。打开棺木,妇人面色如生,粉黛依旧,那箱绣衣就放在棺中,而她赠的金杯、玉环却不见了。家人正觉奇怪,王玄之上前说明缘由,还拿出玉杯和玉环,众人见了无不悲泣。
王玄之又问:“你说的侄女是谁?”家人道:“是家中二郎的女儿,十岁时病死,也葬在这旁边。”那婢女,原是棺中随葬的木人,容貌竟与跟随妇人的婢女一般无二。王玄之对着灵柩痛哭一场才离去,左右见了都感伤不已。后来他日夜思念妇人,竟恍惚成病,过了好几日才好转,却总因思念而废寝忘食。
郑德懋
荥阳人郑德懋,一次独自骑马外出,遇上个美貌婢女,在马前拜见:“我家崔夫人特来迎接郑郎。”郑德懋愕然:“我素不认识崔夫人,又未曾娶妻,为何迎接我?”婢女道:“我家小姐容貌出众,且出身清贵,与您正是匹配。”
郑德懋知对方不是常人,想拒绝,却见十多个黄衣仆人赶来,说:“夫人请郎君移步。”不由分说便牵住他的马,行速如飞,耳边只闻风声,转瞬到了一处高门大院,门外种满楸桐。郑德懋站在门外,婢女先进去通报,片刻后,有人引他入内。
穿过数重门,见宅院十分气派,崔夫人身着梅绿罗裙,约四十岁年纪,姿容秀美,站在东阶下,身后跟着八九个衣着鲜洁的婢女。郑德懋上前拜见,夫人笑道:“冒昧相请,莫怪。见郎君出身清贵,才貌出众,愿将小女许配给你,小女虽无才德,还盼郎君垂爱。”郑德懋被情势所逼,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应下。
夫人请他从西阶上堂,堂上用花毯铺地,左右设着局脚床、七宝屏风、黄金屈膝,门挂碧帘,钩上缀着珍珠络。长桌上摆满佳肴,极为丰盛。夫人谈吐清雅,见解不凡,郑德懋暗暗称奇。宴后摆上酒,用银器盛着,约有三斗,酒呈琥珀色,用镂花杯斟饮,滋味甘香醇厚。
日暮时,婢女来报:“小姐已梳妆完毕。”郑德懋被引到外间,用百味香汤沐浴后,婢女奉上衣冠玉佩,十个美婢扶着他入内,一路嬉笑调谑,堂到门都点着花烛,最终引入帐中。小姐十四五岁,容貌艳丽,冠绝当世,郑德懋满心欢喜,两人就此成礼。
次日,夫人让女儿与郑德懋住到东堂,堂中设着红罗绣帐,被褥茵席都精致无比。小姐善弹箜篌,曲调新奇。郑德懋问:“我来时骑的马,如今在哪里?”小姐道:“已经送回去了。”
这般过了百多日,郑德懋虽情深意重,心里却渐渐生了疑。他对小姐说:“我们能一起回家吗?”小姐凄然道:“蒙你错爱,得以侍奉左右,可阴阳相隔,如何能如愿?”说着泪如雨下。郑德懋知她是鬼,便去求崔夫人:“家中人见我久不归,必定担忧,求您放我回去。”
夫人叹道:“蒙你不弃,我十分感激,可阴阳殊途,终究要暂别,离别之际,怎能不伤感?”郑德懋也落下泪来。夫人摆下盛宴饯别,说:“三年后,我再来接你。”郑德懋拜别,小姐出门相送,挥泪握手:“虽有后会之期,可岁月漫长,欢聚太短,离别太苦,你要保重自己。”她解下贴身红衫和一双金钗相赠,“若你不忘旧情,就以此为念。”两人挥泪而别。
夫人命人送郑德懋,牵来一匹青骢马,鞍具精美。他乘马出门,转瞬便到了自家,仆人惊道:“郎君已经失踪一年了!”他拿出小姐所赠之物,都是真的。家人说:“你走后,马自己回来了,没见有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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