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懋去寻当初那处宅院,只见一座大坟,旁有小冢,坟前的树都枯了,而他记忆中却是枝繁叶茂。左右人说,那是崔夫人和小女的墓。郑德懋恍然大悟,知道三年之期便是自己的死期。到了那天,果然见先前那婢女乘车来迎,他叹道:“生死有命,若能与她重逢,又有何惧?”他料理好家事,次日便去世了。
朱敖
杭州别驾朱敖,从前隐居在河南少室山。天宝初年,阳翟县尉李舒在岳寺,派人骑马去请朱敖。朱敖骑马疾驰,随从跟在后面,行至少姨庙下时,正值酷暑,见个穿绿袍的少女,十五六岁,容貌极美。朱敖以为是哪家的婢女,又怪她大热天还穿得厚实,便骑马问她,少女笑而不答,走进庙中。
朱敖也下马跟进,却不见人影。他在庙中看壁画,见画上穿绿袍的女子,正是方才遇见的少女,不由叹息许久。到了岳寺,他把这事告诉李舒等人,众人都觉得奇异。
当晚入睡后,朱敖梦见少女前来,与他缠绵,此后几夜都是如此,他渐渐精神恍惚。嵩岳道士吴筠画了道符辟邪,没用;又用道术制服,也无效。后来他宿在程道士房中,程道士道法清净,少女才没再来。
朱敖后来在河南府应举,与渭南县令陈察微去拜访程谷神道士。道士用薯药、胡麻等素食招待,众人谈笑风生,日暮才返程。离少室山还有五里时,突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转瞬天昏地暗,暴雨倾盆。朱敖、陈察微和一个随从躲在树下,旁边就是深谷。
过了许久,天边透出异光,与日月不同。光中忽然出现一片松林,有几位天女捧着一张舞筵,方圆数里,铺在松林之上。数十个天女如天仙般在筵上对舞,还有诸神像观世音一般侍立。两曲舞罢,仿佛过了半日,曲终后,几个像俳优的人卷起舞筵,天地顿时黑暗,再无人影。朱敖等人摸黑赶路,直到夜半才回到住处。
裴虬
苏州山人陆去奢的亭子,原是南朝宋散骑常侍戴颙的旧宅。天宝末年,河东人裴虬曾旅居此亭,突然暴亡,过了很久才苏醒,说:“当初有个人来传话:‘戴君请你过去。’我问戴君是谁,那人道:‘你知道宋散骑常侍戴颙吗?’我说‘知道’,他便说:‘如今召你的,就是他。’”
裴虬到了那里,见了戴颙,戴颙要把女儿嫁给他,裴虬道:“我已有婚约,不能再娶。”戴颙笑:“人与神本就殊途,婚约又算什么?”裴虬又说:“我已在人间有了官职,不便做您的女婿。”两人争执许久,戴颙见他意志坚定,便放他还阳,裴虬这才活了过来。
赵佐
天宝末年,赵佐是辅国子四门生,一次生病卧床,恍惚中被两个黄衣小吏拘着,走到温泉宫观风楼西,那里另有一处官署。小吏引他进去,见一人如帝王模样,赵佐上前拜见,帝王问:“你认识我吗?”赵佐说不认识,帝王道:“你听说过秦始皇吗?我就是。你朝在我陵墓旁建造宫殿,每次奏乐歌舞,都极尽奢侈,诚然是美事。所以我也造了这楼,好观赏你们的乐舞。”
他问了许多人间的事,又对赵佐说:“人间不久将大乱,你该早做打算避难,别在京城久留。”说完,便让人送赵佐回去。
岐州佐史
岐州有个佐史,曾因事到京城,住在兴道里。一天,他忽见两个人和一个无头人走来,说:“阎王令我们来拿你。”佐史知他们是鬼,忙问:“你们在阴间,都掌管什么?”鬼说:“负责缉拿诸事。”佐史道:“我与诸位也算同道,能否救我?事成之后,我奉上万张纸钱。”鬼们应允:“过五天,若我们没来,便是事了。你到天门街把纸钱烧了即可。”
五天后果真没见鬼来,佐史便去天门街烧了纸钱,随后搬到崇仁里。后来他在京城的事办完了,西回岐州,到杏树店时,又遇见那两个鬼,鬼问:“你从哪里来?前些日子去旧处找你没找到。你托的事已经办妥,多谢你把纸钱烧在合适的地方,地府已给你发了永年免灾的文书,只要不是大限到了,便不会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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