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礼接过油纸包,沉甸甸的,心里暖了些——不管这两人是什么来头,总归是念着他的好。他拱了拱手,跟老太太道了别,就顺着山路往山外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二班还站在石室门口,举着火柴朝他摆手,火光在晨雾里,像个小小的暖点。
这之后三年,殷元礼再没进过那片山。他回了通海县,县城早已恢复了原样,他重新开了针灸馆,日子过得平静,偶尔想起深山里的二班和那个老太太,只当是一场奇遇,没承想,三年后,他竟又跟那片山扯上了关系。
这年秋天,通海县西边的村子闹起了疟疾,村里的郎中治不好,死了好几个人,村长特意派人来请殷元礼。那村子在山脚下,得穿过当年他避难的那片山。他想着三年过去了,山里应该太平,就带了个药箱,雇了个挑夫,往西边去。
没料到,走到山深处的时候,挑夫忽然指着前面的路,脸都白了:“先生,有、有狼!”
殷元礼往前一看,心口一紧——路中间卧着两只狼,灰棕色的毛,尾巴夹着,眼睛绿幽幽地盯着他们,离着十几步远,正慢慢往前挪。“别跑,越跑越追。”殷元礼稳住心神,伸手摸药箱里的雄黄——他早听说山里有狼,特意带了些。可还没等他把雄黄拿出来,挑夫“啊”的一声,扔下担子就往回跑,那两只狼本来还盯着殷元礼,见挑夫跑,竟有一只追了过去,另一只还留在原地,死死盯着殷元礼。
殷元礼心里骂了句,可也没办法,只能往后退——他知道狼的习性,你退它就进,你硬它倒怕。可没退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狼嚎,他回头一看,头皮都麻了——后面竟也来了三只狼,堵在路尾,眼睛亮得吓人。这一下,前有狼,后有狼,他被夹在中间,插翅难飞。
日头已经偏西了,阳光穿过树叶洒下来,是昏黄的,林子里的风也冷了,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中间那只狼忽然动了,弓着身子,猛地朝他扑过来——殷元礼往旁边一躲,没躲利索,被狼爪子刮到了胳膊,疼得钻心,衣服也破了个大口子。还没等他站稳,另一只狼又扑了上来,把他扑倒在地,膝盖磕在石头上,当时就麻了。
几只狼围上来,有的咬他的衣服,有的扯他的药箱,药箱里的瓷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药粉撒得到处都是。殷元礼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青铜针盒,可胳膊被狼咬住了,疼得他眼前发黑——他想,这次怕是真要死在这儿了,早知道,就不该来这山里。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震天的虎啸,“嗷——”的一声,林子里的树叶都跟着颤。围在他身边的狼一下子停住了,耳朵竖起来,眼神里满是恐惧。殷元礼也愣住了,抬头往声音来的方向看——两道黄黑色的影子从树林里窜出来,跑得飞快,眨眼就到了跟前,是两只老虎!
那两只老虎个头极大,比他见过的任何老虎都壮,身上的花纹像泼了墨,脑袋比洗脸盆还大,嘴巴一张,露出两排尖牙,涎水顺着牙尖往下滴。围着殷元礼的狼吓得魂都没了,转身就想跑,可那只先扑过来的老虎已经冲了上去,一爪子拍在最前面那只狼的背上,“咔嚓”一声,像是骨头碎了的声音,狼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另一只老虎也没闲着,追着剩下的狼跑,虎啸一声接一声,狼吓得四处乱窜,有的往树后面躲,有的往山涧那边跑,可老虎跑得比狼快,没一会儿,就把几只狼全扑杀了,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路上。杀完狼,两只老虎站在路中间,对着天又吼了一声,声音震得殷元礼耳朵嗡嗡响,然后竟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树林里走了,没看他一眼。
殷元礼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胳膊上、膝盖上全是伤,衣服被狼撕得破破烂烂,沾满了血和泥,药箱也碎了,只剩下怀里的针盒还好好的。他撑着胳膊坐起来,浑身疼得厉害,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跌坐下去。天已经快黑了,林子里越来越暗,他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知道往哪儿走,只能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狼的尸体,心里又怕又慌——刚躲过狼,又遇见虎,这山里,就没个安生地方吗?
就在他愁得快哭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喊他:“殷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吃苦了!”
声音有点耳熟,殷元礼回头一看,是个老太太,头发全白了,挽着个发髻,穿着一身青布衣裳,手里挎着个竹篮子,篮子里装着些野菜。老太太走到他跟前,蹲下来,看着他身上的伤,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是被狼咬了?疼不疼?
殷元礼盯着老太太的脸看了半晌,才从混沌的疼意里找回些清明——这眉眼、这声音,虽比三年前看着精神些,却分明是当年石室里那个长了赘瘤的老妪!他又惊又喜,声音都发颤:“老人家……您是当年那个……
“可不是我嘛。”老妪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动作轻缓,怕碰着他的伤口,“先生当年救了我的命,我怎么会忘了您的模样。快起来,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家就在前面,先去歇着。”她说着,伸手想扶殷元礼,却被他摆手拦住——他看老妪身子骨虽硬朗,可毕竟年纪大了,自己浑身是伤,哪好让她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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