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郎——!”
又一次,我在自己凄厉的呼喊声中猛地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剧烈的喘息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窗外依旧是沉沉的夜色,雨声不知何时停了,留下令人窒息的安静。
那硝烟味、那枪声、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感、还有心脏被撕裂般的痛楚……是如此真实,真实得醒来后仍盘踞在感官里,久久不散。每一次惊醒,都像是从一场濒死的逃亡中侥幸生还,疲惫得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我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发着抖。黑暗中,仿佛还能听到自己梦中那声绝望的呼喊在回荡。
就在这时,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枕头边缘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
不是我的。
心猛地一沉。我摸索着拧开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旧得不成样子的物件静静躺在我的枕边。
那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的护身符。材质似乎是褪色的红布,边缘已经磨损得起毛,露出里面发黄的衬里。上面用黑线绣着一些弯弯曲曲、早已模糊不清的符文,针脚歪歪扭扭,显得笨拙而仓促。符的表面浸染着几块深褐色的污渍,像干涸了很久很久的血迹,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陈腐气息。
它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如同那个名字一样,毫无征兆,也毫无道理。
我颤抖着手将它拈起。布料的触感粗糙而冰冷,上面那几块深褐色的印记,在灯光下透着一股不祥。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悲伤、恐惧和某种宿命般牵引的复杂情绪汹涌而来,瞬间将我淹没。
这不是梦的残留物。
这是来自那个硝烟弥漫的世界,来自那个名叫杨九郎的男人,跨越了无法想象的时空阻隔,递到我手中的……信物。
那个褪色、染血的护身符,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实体线索。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掌心,也烫在我的心上。我将它紧紧攥在手心,粗糙的布料边缘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微痛的确认感。
符很小,三角形的红布早已褪成一种黯淡的砖红色,上面的黑色符文线条因为年深日久的磨损和污渍的浸染,几乎难以辨认。我把它凑到台灯下,屏住呼吸,用放大镜一寸寸仔细搜寻。指尖拂过那些模糊的针脚,拂过那些深褐色的、散发着陈旧铁锈味的污渍……心口一阵阵发紧。
终于,在护身符最内侧的一个不起眼的折角里,借着放大镜的强光,我看到了。那不是绣上去的,而是用极细的、几乎褪色的墨笔,小心翼翼地写下的几个蝇头小字。字迹纤细而潦草,透着一种匆忙和隐秘:
“霞飞路,栖梧里,27号。”
霞飞路!那是旧上海法租界着名的街道,如今早已改名淮海中路。栖梧里……一个湮没在时光尘埃里的老弄堂名字。27号。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带来一阵眩晕。这个地址!它就静静地躺在这个染血的护身符里,像一个沉睡多年的密码,终于被我破译。这是杨九郎留下的?还是……“我”留下的?为了什么?指引?还是……求救?
无论如何,这是方向!是那个硝烟弥漫的梦境与冰冷现实之间,唯一一座摇摇欲坠的桥梁。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着了魔。图书馆的故纸堆成了我第二个家。发黄变脆的旧报纸微缩胶片在机器上沙沙作响,模糊的黑白照片上,是穿着旗袍、长衫的男女和叮当作响的有轨电车。我疯狂地搜寻着任何与“霞飞路栖梧里27号”相关的信息。
线索零星而破碎。在一本上世纪八十年代编纂的、纸张泛黄脆硬的《沪上老弄堂考》中,我找到了关于“栖梧里”的简短记载:位于旧法租界霞飞路中段偏西,建于二十年代末,典型的石库门弄堂建筑群,曾多为中产阶层及部分文化界人士寓所。没有提及27号的具体住户。
一份1948年的旧申报影印件上,一则豆腐块大小的社会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昨夜霞飞路栖梧里附近发生火警,疑为流弹引燃杂物,幸扑救及时,未酿成大祸。”日期是五月十二日。新闻旁边,是一张模糊的街景照片,隐约能看到弄堂口熟悉的、带有拱形门楣的石库门轮廓。
五月……1949年5月,正是上海解放前夕,战火最激烈的时刻。栖梧里……流弹……我的呼吸变得急促。那个梦里的枪声、硝烟、奔跑……时间点诡异地吻合了!
更多的碎片在故纸堆里浮现。在一本私人收藏的、非正式出版的老上海建筑影集里,我如获至宝地翻到了一张拍摄于1947年左右的照片。泛黄的黑白影像上,正是“栖梧里27号”。它并非我想象中那种普通的石库门,而是一栋带有明显Art Deco风格痕迹的三层小洋楼,在周围一片较为低矮的里弄房屋中显得鹤立鸡群。门楣简洁的几何线条,狭窄的露台铁艺栏杆,墙面是当时流行的浅色拉毛水泥。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备注:“‘栖梧里27号’,业主不详,时称‘绿屋’,传为某位低调富商为其如夫人所置别业,后几经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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