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屋……我看着照片上那栋在时光中早已面目模糊的建筑,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攫住了我。就是它!那狭窄的露台栏杆,那几何形的门楣线条……与梦中那个军装男人挡在巷口、朝我身后开枪时,背景里一闪而过的建筑轮廓,惊人地重合!
所有的线索——护身符上的地址、旧报纸的零星记载、建筑照片的印证、还有那挥之不去的、与1949年5月战火交织的梦境——都像无数条冰冷的丝线,最终都严丝合缝地指向了同一个终点:霞飞路,栖梧里,27号,那栋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绿屋”。
它还在吗?它变成了什么样子?那个在枪林弹雨中挡在我身前的军装身影,那个名叫杨九郎的男人,他与这栋房子,究竟有着怎样生死攸关的联结?
寻找答案的冲动像烈火一样灼烧着我,几乎压倒了所有对未知的恐惧。我必须去那里!必须亲眼看看!
淮海中路。曾经的法租界霞飞路,早已是繁华的现代商业街。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穿着时尚的人群步履匆匆,空气中浮动着咖啡、香水和新出炉面包的混合香气。时间在这里被粗暴地折叠、刷新,旧日的痕迹被挤压到几乎看不见的角落。
栖梧里,这个在旧地图上清晰标注的名字,在现实里却像一个顽固的幽灵,拒绝轻易显形。我拿着打印出来的旧地图复印件和那张泛黄的“绿屋”照片,在淮海中路西段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遍,询问了路边的老店主、报亭的大爷、甚至执勤的协管员。
得到的回应大多是茫然地摇头:“栖梧里?老早没掉喽!拆掉多少年啦!” 或者是指着远处一片光鲜的商场或写字楼:“喏,大概就是那块地方吧?记不清咯!”
就在我几乎要被沮丧淹没,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地方,或者那弄堂早已被彻底抹平时,一位坐在街心小花园长椅上晒太阳、头发雪白、满脸老年斑的老爷爷,在眯着眼仔细端详了我手机翻拍的老照片许久后,颤巍巍地抬起了满是皱纹的手。
“栖梧里啊……”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遥远的微光,声音沙哑而缓慢,像在努力打捞沉在岁月河底的记忆,“有,还有一点点……没拆干净。在……在那边,后面,夹缝里……”他指向淮海中路背后,一片被新建高楼阴影笼罩的区域,那里似乎是一些等待拆迁的低矮旧房和临时搭建的棚户。
“绕过去,有条很小很小的过道,黑黢黢的……走到底,好像……好像还剩个门头,破得不成样子了……对,门牌号?不记得了……但样子,有点像你照片上这个……”老人指着照片上“绿屋”独特的几何门楣线条,又费力地想了想,“以前……好像是叫‘绿房子’?还是啥……唉,记不清喽,太久了……”
一丝微弱的希望重新点燃。谢过老人,我几乎是跑着冲向那片被高楼环伺、如同城市疮疤般的区域。绕过堆积的建筑垃圾和散发着异味的临时棚户,在几栋摇摇欲坠的旧式平房的逼仄缝隙里,果然发现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极其阴暗潮湿的狭窄过道。地面是坑洼的水泥和裸露的泥土,墙壁斑驳,爬满了青苔和霉斑,头顶被各种违章搭建的遮雨棚和晾晒的衣物遮挡,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垃圾腐败的气息和一种陈年积垢的尘土味。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照亮飞舞的尘埃。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踩着湿滑黏腻的地面,小心翼翼地朝这条黑暗隧道的深处走去。
过道比想象中更长,也更压抑。两边斑驳的墙壁仿佛在无声地挤压过来。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不再是绝对的黑暗,隐约透出一小片灰蒙蒙的天光。
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出现一小片被四周高楼围困着的、如同天井般的空地。空地中央,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栋建筑……或者说,是建筑的残骸。
那正是照片上的“绿屋”,却早已面目全非,沦为了时光和遗忘的悲惨祭品。
三层的小洋楼框架还在,但墙体大面积坍塌剥落,露出里面锈蚀的钢筋和破碎的红砖。曾经浅色的拉毛水泥墙面被厚厚的黑色污垢覆盖,爬满了枯萎的藤蔓。门楣上那标志性的简洁几何线条装饰尚能辨认,但也布满了裂缝,摇摇欲坠。窗户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像一只只绝望的眼睛。狭窄的露台栏杆扭曲断裂,悬在半空。整栋楼歪斜着,如同一个被遗弃多年、濒临死亡的巨人,在周围摩天大楼冷漠的俯视下,散发着浓烈的腐朽和破败气息。
一块残破的、字迹模糊的石质门牌,歪斜地嵌在布满裂纹的门框旁。我颤抖着手,拂去上面厚厚的灰尘和苔藓。
“……栖……梧里……27……” 残缺的笔画,艰难地拼凑出那个在护身符上、在旧报纸上、在噩梦里反复出现的地址。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就是这里。杨九郎……他在这里存在过?战斗过?还是……消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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