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血?”张参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质疑,“什么老人有本事处理枪伤?他用了什么?”
“用的是山里常见的止血草药,白茅根烧成的炭粉,还有一些捣烂的蒲公英叶子。”陆建国迅速回答,这些都是东北山林里确实存在的、有止血消炎功效的常见草药,经得起查验。他刻意强调了“临时”、“简陋”、“常见草药”这几个词。“只是应急,勉强止住了大出血。老人话很少,只说是靠山屯的,棚子里也只有些简单的干粮和草药。处理完伤口,天已经黑透了。老人说山里夜里有狼,不安全,让我们在棚子里将就了一晚。第二天天蒙蒙亮,他给我们指了出山的方向,还塞给我们几个干窝头,就自己背着药篓进更深的山里去了。我们担心敌人搜山,也急着归队和寻找陈大雷、王强,就按他指的方向一路疾行,路上遇到了接应我们的地方民兵,这才辗转回来。”
陆建国一口气说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隐瞒了娘的存在,隐瞒了靠山屯的具体位置(只笼统提了“靠山屯”这个在东北并不罕见的地名),隐瞒了精心的治疗和那包关键的药粉,将一切归功于一个偶遇的、行踪不定的采药老人,并将停留时间压缩到一夜。他赌的是张参谋对东北山民采药习惯的基本认知,赌的是“民兵接应”这个环节的可查性,赌的是自己话语中细节的连贯性和那份刻意流露的、对“老人”救助的感激与对战友失散的沉痛交织的真实感。
张参谋没有立刻说话。他靠回椅背,手指交叉放在桌上,食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反复在陆建国的脸上扫视,试图找出任何一丝撒谎的痕迹。值班室里只剩下他指尖敲击桌面的“笃笃”声,和陆建国极力压抑的、因伤痛和紧张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陆建国感到左臂的伤口在绷带下突突直跳,灼热的痛感蔓延开来。他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掌心已被冷汗浸透。他强迫自己保持目光的稳定,不去看张参谋,也不回避。他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胸口那包药粉上,仿佛娘那双沉静的眼睛正穿透千里,给予他无声的支撑。
“靠山屯……”张参谋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缓慢,像是在咀嚼着这个名字,“采药的老人……”他沉吟着,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靠山屯周边地形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村落和山林。“你说的地方民兵,是哪个公社的?具体是谁接应的?有证明人吗?”
问题转向了可验证的环节。陆建国心中稍定,立刻报出了之前与陈大雷对好的民兵队长姓名和所属公社。这是真实存在的环节,经得起调查。
“你的伤,”张参谋的目光再次锐利地钉在陆建国的左臂上,“卫生队孙队长报告说,创面感染严重,但处理得……‘很奇特’,清创时发现深处有不明成分的深褐色药粉残留,消炎效果似乎很强。这,也是那个‘采药老人’的手笔?”
最后的重锤落下!直指那包药粉!陆建国的心猛地一沉,几乎跳到嗓子眼。他感到喉咙发干,但脸上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
“是。”他没有任何犹豫,坦然承认,“老人撒的就是他自制的草药粉,说是山里传下来的土方子,专治外伤止血生肌。当时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孙队长清理掉的,应该就是那个。效果……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他最后补充了一句,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庆幸,将药粉的神奇效果归因于“土方子”的偶然性。
张参谋的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他死死地盯着陆建国,目光如同冰冷的镊子,试图从他坦然的表象下夹出隐藏的真相。土方子?效果奇特的深褐色药粉?一个行踪不定的采药老人?这一切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又处处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精心打磨过的圆滑感。他找不到明显的破绽,但多年特工生涯培养的直觉却在尖锐地报警——这个兵,有所隐瞒!而且隐瞒的东西,很可能与那个神秘的“靠山屯”有关!
“你的陈述,和陈大雷、李铁牛的基本一致。”张参谋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是,陆建国,记住,在纪律部队,任何细节的缺失都可能意味着风险。那个老人,如果组织需要进一步查证,你还能找到他吗?”
“报告参谋,”陆建国心头一凛,立刻回答,“当时天未亮他就进山了,方向是往老林子深处,具体去哪座山采药,老人没说,我们也没问。靠山屯那边……我们只记得大概方位,当时是慌不择路,又被老人带着绕了些路,具体位置记不清了。民兵队长或许更清楚。”
他巧妙地再次将线索推向模糊和不可查。进深山、行踪不定、位置模糊——这是他对娘最直接的保护。他赌张参谋不会为一个“偶遇的采药老人”兴师动众去搜山,尤其是在当前紧张的备战态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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