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刚点了点头:“行,你们去的时候多留心,别露了破绽。对了,带点咱们沟里的核桃和花椒,真遇上盘查的,就说去城里换点盐巴,顺理成章。”
正说着,刘志刚的媳妇端着热汤进来了。那孩子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刘志刚问起他路上的情况,孩子说从志丹同志那边过来,走了整整五天,白天躲着国民党的哨卡,晚上就找山洞或者破庙歇脚,布包里的信一直没离过身。
“志丹同志还说,”孩子喝完汤,把碗递回去,认真地看着刘志刚,“要是清明前没收到汇合的信号,就让您先守好黑松沟,别硬来。”
刘志刚应了声“知道了”,心里却沉甸甸的。他知道志丹同志是怕他们冒险,但这机会实在难得——黑松沟的乡亲们,哪个不是盼着能早点过上安稳日子?去年夏天,陈珪璋的部队来“剿共”,没办法,只能弃了冯家堡,每天过这东躲西藏的日子,真是受气。如今有机会跟着正规的红军队伍干,谁都不想错过。
当天晚上,刘志刚没敢把消息立刻告诉所有人。他先找了冯虎和冯栋兄弟俩,这俩聪明能干,是两个好苗子。又找了村里的老党员周大叔,还有几个跟着他打过仗的青壮年。几个人凑在刘志刚的窑洞里,就着一盏油灯,把信里的内容又说了一遍。
“我去!”冯虎第一个表态,拍着胸脯,“去年国民党那帮龟孙子烧我家窑洞的时候,我就想着早晚得跟他们算账。这次能跟着红军干,我没二话!”
冯栋比弟弟沉稳些,皱着眉想了想:“咱们手里的枪太少了,也就百十来把,子弹也不够。真要去接应,光靠这点家伙事儿,怕是不行。”
周大叔抽着旱烟,烟杆在炕沿上磕了磕:“我年纪大了,打不了仗,但我能帮着照看村里的老弱,再让妇女们多做些干粮,给你们带上。”
几个人商量到半夜,终于定了个章程:先不声张,由冯虎和冯栋分头去联络沟里的青壮年,愿意去的就报名,不强求;贺峻霖明天一早就带着人去两当探路;吴新辉负责清点物资,看看现有的武器和粮食够不够。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贺峻霖就带着两个战士出发了。他们背着装满核桃和花椒的布包,沿着沟里的小路往东南走。刘志刚送他们到沟口,反复叮嘱:“路上小心,能摸清多少算多少,别勉强。”
贺峻霖点了点头,转身钻进了山林。晨雾还没散,把他们的身影裹得严严实实,很快就看不见了。
刘志刚站在沟口,望着雾气缭绕的山林,心里有些忐忑。他知道,从今天起,黑松沟的这份安稳,怕是要保不住了。但他更清楚,只有把国民党的部队赶出去,乡亲们才能真正过上安稳日子。
回到村里,冯虎和冯栋已经开始联络人了。他们没敢大张旗鼓,只是趁着乡亲们在田间地头干活的时候,悄悄把人叫到一边,说有重要的事商量。大多数人一听是要跟着红军干,都很积极——去年夏天的仗,让他们明白了,光靠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有拿起武器,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但也有犹豫的。西头的王小二,家里有个瘫痪的娘,还有个刚满三岁的娃。他攥着锄头,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志刚哥,不是我不想去,我要是走了,我娘和娃没人照顾。”
刘志刚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守着家也一样。咱们去打仗,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能好好过日子。”
几天下来,愿意去接应的乡亲一共凑了二百三十多个人,大多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狗娃也积极响应,还有几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都是有把子力气、不怕死的。刘志刚把他们分成三个小队,每队选了个负责人,冯虎带一队,冯栋带一队,剩下的一队由他自己带着。
这边忙着联络人手,吴新辉那边的物资清点也有了结果。粮食还够,能凑出二十多天的干粮;但武器实在少得可怜——百十把步枪,其中三把还是坏的,修了半天也只能勉强用;子弹只有一千多发,平均下来每个人还摊不上五发;剩下的就是些大刀和长矛,还是去年从敌人手里缴获的,有些刀刃都卷了。
“这可不行啊,”吴新辉拿着账本,皱着眉对刘志刚说,“就这点武器,别说跟敌人打仗了,怕是连自保都难。”
刘志刚也犯了愁。他在屋里踱来踱去,突然想起去年夏天打陈珪璋的时候,那时候也没多少战士,弹药也不多,最后也大胜,打仗不能光靠武器,也得靠智谋。
接下来的日子,黑松沟里变得忙碌起来。白天,男人们在沟里的空地上练习队列和刺杀,拿着木棍当步枪,一遍遍练着瞄准;女人们则坐在窑洞里,用破布裹着石块,再用麻绳捆紧,一个个石头包堆在墙角,很快就堆成了小山。晚上,刘志刚和吴新辉、冯虎他们就围着地图,商量着接应的细节——什么时候出发,走哪条路,到了两当后怎么跟王泰吉的部队汇合,万一遇到敌人该怎么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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