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端着刚温好的蜂蜜水走进书房时,云舒正趴在桌案上,对着一张画满线条的草图出神。宣纸被指尖摩挲得有些发毛,上面用炭笔勾勒出的蜂蜡胶囊雏形旁,密密麻麻标注着小字 ——“蜂蜡熔点 62℃,需混入 3% 松香增强稳定性”“胶囊内径控制在 0.8 寸,方便吞咽”,连旁边空白处都画着小小的试验记录表格,格子里填着几行淡青色的字迹,是昨天用柳叶汁做的临时墨水写的,已经有些褪色。
“王妃,该去前院议事厅了。” 青竹把蜜水放在桌角,看着云舒眼底淡淡的青黑,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王爷和福伯他们都到了,您昨晚忙到后半夜,要不先喝口蜜水缓一缓?”
云舒抬起头,指尖还沾着一点炭灰,她下意识地蹭了蹭脸颊,留下一道浅黑色的印子。听到 “议事厅” 三个字,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 早上墨临渊说 “有件关于你的事,想和大家一起聊聊”,她隐约猜到是 “昭宁公主” 的称呼问题,这几天夜里翻来覆去想过无数次,怕大家习惯了 “公主” 的光环,接受不了那个来自异世、没什么显赫身份的 “云舒”。
“知道了。” 她接过蜜水,温热的瓷杯贴着掌心,暖意却没完全驱散心底的紧张。她低头抿了一口,甜润的蜂蜜味在舌尖散开,想起第一次喝蜜水还是刚到王府时,福伯怕她水土不服,特意让人从江南捎来的百花蜜,那时候她还裹着 “昭宁公主” 的壳子,连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跟着青竹往议事厅走的路上,王府里的景象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廊下挂着的红灯笼还没撤 —— 那是击退北戎后挂的庆功灯,灯穗被风吹得轻轻晃悠,映着青砖地上没扫尽的残雪,泛着细碎的光。几个负责洒扫的仆妇正在收拾庭院,见了云舒,都停下手里的活计躬身行礼,嘴里喊着 “王妃安”,没有一个再提 “公主”,可云舒还是能感觉到,她们眼神里那份 “敬畏”,多半还是来自那个虚构的身份。
转过月亮门,就看见议事厅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赵烈的大嗓门最显眼,正说着 “上次我那匹黑风马要是早用王妃配的伤药,也不至于瘸那么久”,接着是周勇低沉的笑声,还有王参军推眼镜时发出的轻响。云舒站在门外,深吸了口气,抬手理了理身上的素色襦裙 —— 今天没穿锦缎,没戴首饰,就想像个普通的医者一样,和大家说话。
“进来吧。” 墨临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她熟悉的温和,像是知道她在门外犹豫。
云舒推开门走进去,议事厅里的景象比她预想的要热闹。长桌被擦得锃亮,上面摆着几碟点心 —— 是福伯特意让人做的山药糕,知道她胃不好,特意少放了糖。墨临渊坐在主位,玄色常服的领口松了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平日的威严,多了几分家常。左手边坐着福伯,手里捧着个暗红色的木盒,不知道装着什么;右手边是赵烈、周勇和王参军,三人面前都放着茶碗,热气袅袅地往上飘。
见她进来,所有人都停下了说话,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赵烈刚想开口喊 “王妃”,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挠了挠头,把话咽了回去,眼神里带着几分局促 —— 他是个直性子,之前喊 “昭宁公主” 喊顺了,突然要改口,倒有些不习惯。
云舒走到墨临渊身边的空位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木纹,刚想先开口,福伯却先站了起来。老管家今年六十多了,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却依旧腰板挺直,他捧着那个木盒走到云舒面前,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格外清晰:
“王妃,老奴这几天收拾书房,翻出了这个,您还记得吗?”
云舒疑惑地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柔软的棉絮,放着一本线装的册子 —— 封面是用粗布做的,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用毛笔写着 “北境医案” 四个字,字迹青涩,是她刚到王府时写的。她翻开第一页,里面记着的是刚来时给王府仆妇看风寒的病例,连 “患者晨起咳嗽,痰白清稀” 这样的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画着简易的穴位图,用红笔标着 “艾灸大椎穴,每日一次”。
“这是您刚到王府第三个月写的。” 福伯看着册子,眼神里满是回忆,“那时候府里不少人染了风寒,您每天天不亮就去厨房熬药,亲自给大家送过去,连伙房的张婶都念叨,说‘这位王妃不像娇生惯养的,倒像个贴心的大夫’。那时候没人提什么‘昭宁公主’,大家敬您,是因为您实实在在救了人。”
云舒的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纸页,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那时候,墨临渊还在前线打仗,王府里人心惶惶,她怕大家因为她是 “前朝公主” 而排斥她,只能用医术一点点拉近关系 —— 张婶的孙子发烧,她守在床边熬了一夜药;巡逻的士兵冻裂了手,她配了冻疮膏,教大家怎么用猪油和蜂蜜调护。那些日子,没人在乎她是谁的 “转世”,只知道她是能治病的 “云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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