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白草折。 深秋的白虎府东部边境,已是一片肃杀景象。枯黄的草原延伸至天际,与灰蒙蒙的天空相接,唯有一座雄城如巨兽般匍匐在通往内陆的咽喉之地——风吼城。
此城依啸风山脉余脉而建,城墙高逾十丈,乃是以当地特有的青冈岩混合糯米浆夯筑而成,坚固异常。城头雉堞如齿,箭楼高耸,一面绣着狰狞青龙的大纛在凛冽的北风中狂舞,猎猎作响,宣告着此城已易主青龙府。城墙之上,守军盔甲反射着冷硬的光,弓弩森然,滚木礌石堆积如山,一股凝重的杀气弥漫在空气中。城主府邸方向,隐约传来军马调动的喧嚣声,更添几分紧张。
夺占此城的,正是青龙府主 王莽麾下心腹大将——厉飞雨。此人年约四旬,面容阴鸷,左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至下颌,更添几分狠厉。他出身青龙府寒门,凭着一身不俗的修为和悍不畏死的拼杀,积功升至“裂风骑”统领之位,深得王莽信任。此次奉命趁白虎府内乱之际,率三万精锐疾行数百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拿下风吼城,可谓王莽插入白虎府腹地的一颗毒牙。连日来,他一边加固城防,肃清城内白虎府残余势力,一边派出大量斥候,警惕着东方可能到来的报复。
此刻,厉飞雨身披玄青重甲,按刀立于城楼最高处,鹰隼般的目光透过风沙,死死盯着东方那片逐渐扬起漫天烟尘的地平线。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刀疤随之扭曲:“来了……雪国的娘们军队,倒是比预想的快些。传令下去,弓弩上弦,礌石就位!没有本将命令,擅出城门者,斩!擅退一步者,斩!”
“得令!”身旁副将轰然应诺,快步下去传令。
与此同时,城东五里外,雪国 冰凰军已如白色潮水般漫过荒原,最终在一声低沉的号角声中,缓缓停下脚步,列成严谨的战阵。五万大军,鸦雀无声,唯有战旗在风中翻卷的扑啦声和甲胄摩擦的细碎金属声,凝聚成一股无形的压力,向着风吼城压迫而去。
中军阵前,灵儿公主端坐于神骏的照夜玉狮子之上。她今日未着宫装,换上了一身量身定制的银亮鳞甲,外罩素白绣银凰战袍,青丝高绾成髻,以一根简朴的寒玉簪固定,绝美的容颜上再无半分平日的温婉,唯有统兵者的沉静与决绝。破妄之瞳微微开启,远处风吼城头守军的布防、士气、乃至那主将厉飞雨身上散发出的凶戾气息,都清晰地映照在她心湖之中。
她的身侧,潘二郎一袭玄衣,并未骑马,只是静静站立,身形仿佛与脚下大地融为一体。修罗剑负于身后,剑柄心形晶石内光华内敛。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雄关,眼神深处却如古井无波,无人能窥知其心中所想。但那股自然流露的、渊深如海的气息,却让周遭将士感到无比的心安。
“公主,驸马,” 老成持重的副将赵破军策马靠近,声音凝重,“风吼城险峻,厉飞雨又是王莽麾下有名的悍将,龟缩不出,意在消耗我军锐气。强攻恐伤亡甚巨。”
灵儿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将军所言极是。然,我军携大胜之威,士气正盛,利在速决。王莽派厉飞雨孤军深入,非为久守,实为挑衅、试探,更是拖延,以待其后方与玄武府乃至天外天勾连之变。我等绝不能在此空耗。”
她转头看向潘二郎,眼中带着询问与信任:“二郎,你意下如何?”
潘二郎目光依旧停留在城头,缓声道:“城坚,兵精,地利在彼。然,其军心未必如一。厉飞雨夺城不久,城内原白虎府守军、百姓,岂会真心归附?此为其一。其二,孤军深入,粮草补给皆赖后方漫长战线,是为致命弱点。或可围而不攻,断其粮道,迫其出城;或可寻其防御薄弱之处,以雷霆手段破之。”
就在此时,一骑轻骑自侧翼飞奔而来,马蹄卷起烟尘,正是朱雀府 周小娟派来的信使。信使滚鞍落马,单膝跪地,呈上一枚以火漆封缄的赤焰密简:“禀公主、驸马!我家府主有密信呈上!”
灵儿接过,指尖微运内力,震碎火漆,取出信笺快速浏览,秀眉微挑,对潘二郎道:“周姐姐信中说,她已派遣赤羽卫中擅长山地作战的精锐,借道险峻小径,潜入啸风山脉深处,正在探查并伺机破坏青龙府通往此地的后勤粮道。此外,青龙府后方大本营凌云城方向,近日似有异常兵马调动,王莽恐另有图谋。”
潘二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精光:“小娟用兵,愈发刁钻狠辣了。截其粮道,正可扼住厉飞雨命脉,令其首尾难顾。如此,我军正面压力大减,可从容布局。”
灵儿闻言,心中已有决断,当即朗声下令,声音传遍三军:“众将听令!拓跋雄将军,率你麾下五千雪狼骑,即刻出发,迂回至城西五十里外断粮峡一带,广布疑兵,大张旗鼓,做出切断其与青龙府本土联系之态势,若遇敌粮队,坚决击之!寒羽卫弓弩手,前出至城前一里,以破罡弩仰射,压制城头守军,掩护工兵清除城前障碍!冰魄重骑于正面列阵,蓄势待发!本宫倒要看看,他厉飞雨能在这龟壳里躲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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