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陛下为国事操劳,娘娘体恤。"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昨儿个御史台的人来问,说韩大人的折子陛下还没批,让奴才催催......"
苏凝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已然明了。韩文正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让李德全来探口风。她笑着打开茶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这茶确实不错,李总管要不要尝尝?"
李德全哪有心思喝茶,忙摆手道:"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了,还要回养心殿复命。" 他转身要走,又被苏凝叫住。
"李总管。" 苏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父亲当年常说,' 茶水要趁热喝,账目要趁热查 '。有些事拖得久了,就凉了。"
李德全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匆匆应了声 "奴才记下了",便带着小太监快步离开了。看着他慌乱的背影,苏凝端起茶盏的手微微收紧 —— 看来韩文正的好日子,不多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案上,将那些旧卷宗晒得暖洋洋的。苏凝重新打开黄铜匣子,将银票与账册一一对应,发现每张银票的日期都与盐税案的可疑款项吻合,最末那张的日期,恰好在父亲被调回京城的前三天。
"原来如此。" 她轻声呢喃,指尖在账册上画了个圈,"他收了钱,就把父亲调走,好掩盖自己的贪腐。"
青禾回来时,脸上带着兴奋:"娘娘,表哥说这匣子放在大理寺的密档库最安全,那里有重兵把守,钥匙只有寺卿大人和他各有一把。" 她凑近低声道,"表哥还说,最近大理寺收到不少匿名举报,都是说韩大人的侄子在江南为非作歹,只是没人敢查。"
苏凝点点头,将一张写好的字条递给青禾:"让你表哥按这个地址去查,韩文正的侄子在苏州有处别院,里面藏着的账册,比我们手里的这些更重要。" 字条上的地址是她根据父亲的批注推测出来的,想来是韩家藏匿赃款的地方。
青禾接过字条刚要走,就见七皇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支刚折的玉兰花:"母亲,你看这花好看吗?三皇兄说这是 ' 贱花 ',配不上母亲,我把他推倒了!"
苏凝忙放下卷宗,蹲下身检查七皇子有没有受伤:"怎么又跟人打架?" 她替儿子擦去脸上的泥点,"三皇兄的话不必放在心上,花好不好看,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七皇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却指着案上的黄铜匣子:"母亲在看什么?是好玩的东西吗?"
苏凝将他抱起来,放在膝头:"不是好玩的,是能让坏人现出原形的东西。" 她指着账册上的 "贪" 字,"七儿要记住,这个字是最难看的字,比三皇兄说的 ' 贱花 ' 难看多了。"
七皇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在账册上画了个圈:"那我们把坏人抓起来,好不好?"
苏凝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睛,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力量。她轻轻吻了吻七皇子的额头:"好,我们把坏人抓起来。"
夕阳西下时,碎玉轩的炊烟袅袅升起。青禾在厨房忙碌着,苏凝则将那些证据重新收好,藏在床底的暗格里。暗格是父亲当年亲手打造的,只有她知道机关所在,里面还放着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支玉簪。
暮色渐浓时,苏凝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养心殿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她知道,那些藏在匣子里的证据,就像藏在鞘中的剑,暂时不会出鞘,却已锋芒毕露。而韩文正,就像那即将落山的太阳,纵有万丈光芒,也终将被黑夜吞噬。
檐角的风铃被晚风吹得轻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苏凝抚摸着窗台上那盆玉兰,忽然觉得父亲的话犹在耳边:"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而她,将是那个敲响正义钟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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