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憨厚地笑了,露出两排黄牙,扶着犁把继续往前走。曲辕犁在地里轻快地穿梭,翻起的土块细碎均匀,比旁边用旧犁耕的地平整不少。“殿下说的没错,这犁真省劲!”赵五抹了把汗,声音洪亮,“老臣活了五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好使的犁。从前耕二亩地得歇三回,如今一口气耕五亩,腰都不酸!”
试验田的另一头,几个农桑宣讲使正教农户们看“农时历”。那历书是李瑁按系统提供的“节气耕种指南”编的,上面画着彩色的图画:清明时节,农人弯腰浸谷种;谷雨时分,牛拉犁在田里走;立夏那天,水壶正往苗上浇水。旁边还配着歌谣:“清明浸谷种,谷雨要耕田,立夏浇新苗,秋收笑开颜。”
“这历书比老黄历准!”识字的农户王二柱举着历书,给围在旁边的人念,“去年按老法子春分就下种,结果倒春寒冻了苗。今年按历书清明下种,你瞧这苗齐得,跟用尺子量过似的!”
人群里有人问:“二柱哥,这新稻种真能一年熟两季?”
王二柱指着田边的试种区,那里的占城稻已长到半尺高,绿油油的透着精神:“咋不能?岭南来的老农说了,这稻子‘给点水就长’,咱这江南的圩田刚好合适。等秋收了,我家就先种三亩试试!”
玄宗看着田埂上晾晒的谷种,饱满得能映出人影,忽然问身边的李瑁:“瑁儿,你说这农业新政,最难的是什么?”
李瑁望着远处正在支渠边忙碌的民夫,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是让农户信新法子。老辈人守着‘祖上传的规矩’,总觉得改了不吉利。就像赵五,起初死活不用新犁,说‘铁片子会伤了地脉’。直到看到邻居用新犁多收了粮,才红着脸来借。如今他成了宣讲使,走村串户教人种地,说‘老规矩好,可新法子能多打粮,咱得学’。”
正说着,天上飘起了细雨,不大,像牛毛似的,落在身上痒痒的。民夫们不但没躲,反而更高兴了——这雨能让渠水更满,还省了不少力气。李瑁冒雨来到惠民坊时,张婆婆正领着几个妇人在屋檐下搓草绳,准备给田里的新苗搭支架。
“殿下,您看这雨多及时!”张婆婆指着窗外,眼角的皱纹里都带着笑,“新渠里的水满了,正好浇地。往年这时候,要么旱得裂口子,要么涝得成泥塘,今年有了渠,心里踏实!”
启蒙堂的孩子们在屋檐下看雨,先生在石板上画着水车的样子,教他们算“一架水车一天能浇几亩地”。狗剩算得最快,小脸上沾着泥点也顾不上擦。他爹买了新犁,他立志要当个“农器发明家”,说要造比曲辕犁更省力的家伙,“让俺爹耕田不用淌那么多汗”。
李瑁站在屋檐下,听着雨声里混着的夯歌——那是关中大渠的民夫们在冒雨赶工,号子声穿过雨幕传来,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他忽然觉得,这雨声、夯歌、孩子们的算书声,像一首春耕的交响曲,每一个音符都透着希望。
系统提示“全国灌溉面积新增一成,粮食产量预期增长两成”,但李瑁知道,真正的成效不在数字里。当赵五的新犁翻起第一块湿润的泥土,当王老农的粮仓多堆起两石金黄的谷子,当张婆婆看着新渠的水笑出满脸皱纹,这农业新政才算真的扎下了根。
雨停时,天边挂起道彩虹,一头连着渠水,一头搭在远处的麦浪上,映得新渠的水泛着七彩光。李瑁踩着水洼往回走,泥水溅湿了袍角,却心里敞亮。他想起《农桑策》里写的:“农者,国之本也。本固,则邦宁。”如今这渠水盈盈,禾苗茁壮,大唐的根基,正像这雨后的土地,愈发坚实了。
回到府里时,贴身小厮呈上一封来自江南的信,是负责圩田改造的官员写的:“殿下,江南圩田已修完十座,今春栽的秧苗成活率比去年高了三成。农户们说,等秋收了,要给殿下送新米呢。”
李瑁拆开信,信纸里掉出一片干枯的稻叶,带着淡淡的稻香。他把稻叶夹进《农桑策》里,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这才只是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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