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书院的晨露还凝在银杏叶上,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细小的珍珠。李瑁已站在沙盘前,指尖轻轻划过西域的戍堡标记,目光深邃。沈青玄刚从丐帮分舵回来,靴底还沾着未干的泥浆,裤脚卷着,露出被水泡得发白的脚踝。他手里捧着个血布包,布角渗出暗红的印记,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从焉耆逃回来的商队护卫说,袭击粮仓的黑衣人里,有个左脸带疤的汉子,用的是幽冥教的‘锁喉爪’。”沈青玄将血布包放在案上,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结,里面是一小块带血的皮肉,边缘还沾着些沙砾,“这是从他指甲缝里刮下的,上面沾着漠北特有的沙棘油——只有黑风口附近的沙棘才会有这种醇厚的油脂味。”
李瑁俯身细看,指尖捻起一点皮肉碎屑,放在鼻尖轻嗅,眉头微蹙:“确实是沙棘油,而且是陈年的,寻常牧民都用新榨的,只有那些在漠北潜伏多年的老鬼才会特意储存陈年油脂。”他转身走到墙边,取下挂着的地图,摊在案上。地图用羊皮制成,边角已有些磨损,上面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记号。
“这三处是废弃的军堡,”沈青玄用炭笔圈出地图上三个红点,圈迹重重,几乎要将羊皮戳破,“去年围剿幽冥教时没来得及搜查。据被俘的余孽招认,总坛就藏在黑风口的地下,那里有当年隋炀帝征突厥时留下的暗道,纵横交错,能直通河西走廊。”他的指尖在“黑风口”三个字上重重一点,墨痕晕开,像一滴浓血。
李瑁的指尖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从黑风口划到河西走廊,又转向江南水乡,最后停在长安城内:“他们的手法倒是没变,总喜欢借刀杀人。”他从案头拿起几封密信,都是各地分舵送来的,信纸泛黄,字迹潦草,“江南说咱们的药材掺了沙土,长安西市传咱们的丝绸是用烂棉絮织的,漠北更离谱,说咱们杀了回纥的牧人抢了羊群——桩桩件件,都想把咱们推到百姓的对立面。”
墙角的信鸽笼里,三只信鸽不安地扑腾着翅膀,脚上的信管闪着金属的冷光。李瑁走过去,取下一只信鸽的信管,抽出里面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初三午时,趁商队卸货时动手。”他又取下另一只,内容大同小异,只是地点换成了江南书局:“初三,焚书,乱其脉。”
“初三是江南书局新印《江湖总志》的首发日,”沈青玄凑过来看,脸色沉了下去,“他们是想趁人多眼杂,烧毁典籍,同时嫁祸给咱们,让江湖人以为是咱们怕《江湖总志》记载真相,才自导自演了这出戏。”
李瑁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火星飘落在铜盆里,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他们怕了。《江湖总志》收录了幽冥教近三十年的罪行,从掳掠孩童炼药到勾结贪官污吏,字字属实,附有证人证词和物证画像。一旦刊行,他们就再无立足之地。”他转身打开柜子,取出一叠卷宗,“这是从各地搜集的证物清单,你过目。”
沈青玄接过卷宗,一页页翻看:漠北牧民的证词,说曾见幽冥教弟子在月圆之夜挖掘孩童坟墓;江南药铺的账册,记录着幽冥教大量购买曼陀罗和砒霜;长安工匠的供词,承认曾为他们打造过特制的毒箭……每一页都盖着鲜红的手印,透着沉甸甸的分量。
“得让他们的阴谋落空。”李瑁的声音斩钉截铁,“江南书局那边,让静云师太带人乔装,发髻里藏短针,袖口缝迷药,既能自保,又能留活口。书架后让丐帮弟子支起湿布,万一着火能立刻展开灭火。地窖里的手稿,让周先生誊抄三份,分别藏在三个暗格,确保万无一失。”
“长安西市的商队卸货,”沈青玄接过话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着总号周围的布局,“我让人把附近的柴草堆都挪到三丈外,铁匠铺的伙计多备水桶,就说是擦铁器用的。商队的马车里,表层放丝绸,底层藏着石灰包,遇火就炸开灭火。”
“至于漠北黑风口,”李瑁的指尖在地图上重重一叩,“让唐煜带五十名精锐,乔装成回纥商队,赶着骆驼过去。驼队里藏唐门的‘烟雾弹’和黑风寨新打的‘破甲锥’,王二不是说要留活口吗?让他在锥尖淬上麻药,既不伤性命,又能制敌。再请回纥的牧民帮忙,他们熟地形,让他们堵住暗道的其他出口,免得余孽逃窜。”
部署在三日后悄然展开。江南的雨淅淅沥沥下着,打湿了书局的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水花。静云师太带着峨眉弟子扮成买书的闺秀,一身素雅的襦裙,发髻高挽,看似插着精致的珠钗,实则钗尖都淬了麻药。书局外排起长队,人人手里攥着铜钱,盼着能抢到首发的《江湖总志》。
卯时刚过,一个穿蓑衣的汉子混在队伍里,眼神游移,时不时瞟向窗缝。当他悄悄往窗缝里塞火折子时,静云师太恰好转身,发簪抵住他的后腰,声音柔却带锋:“这位公子,您袖管里的硫磺味,三里地外都闻得到呢。”汉子挣扎着想拔刀,周围几个“买书人”瞬间围了上来,袖口露出的联盟令牌在雨幕里闪着冷光,将他牢牢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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