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东暖阁内,万年蟠桃木的暖香氤氲浮动,却压不住一丝几乎要掀翻琉璃金瓦的娇笑。素来清冷端严的女娲圣人,此刻伏在云锦软榻上,肩头耸动,玉指掩唇,眼角笑出了晶莹的泪花;厚德载物的后土娘娘,毫无形象地歪倒在羲和怀中,揉着肚子直唤“哎呦”;月御常曦与日母羲和更是笑得钗环乱颤,云鬓微松。被她们围在中心的东皇太一,那张足以令日月失色的俊美脸庞黑如锅底,灿若烈阳的金色眼眸里全是恼羞成怒的窘迫。
“哈哈哈…太一…哎呦,不行了…” 后土好不容易止住一点笑,指着太一,“你不是一向自诩深谙天道,恪守‘三尸之路,唯本心可证’,绝不干涉那乔安半分么?怎么?看人家在凡间搅动风云,一曲天音引动星落龙腾,连昊天那厮都坐不住了,你也心痒难耐,想‘帮扶’一把,结果呢?哈哈哈…”
羲和接口,声音里满是促狭:“结果人家乔小友,一个‘劫灭道纹’就给你…哦不,给昊天那老倌的敕封圣旨盖了回来!‘吾之道,不在天庭敕封。吾之音,只问本心。’啧啧啧,听听,听听!这才是你东皇陛下当年纵横洪荒,不敬天、不畏地的气魄嘛!怎么,自己定的规矩,自己忍不住先破了?”
常曦清冷的嗓音也染上笑意:“太一兄长,你这‘帮扶’…可真是热脸贴了冷板凳呢。那‘妙音玄穹普化真君’的尊号,外加九霄云纹仙箓和通明殿行走的实权,昊天老儿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笼络,结果…连圣旨都差点被那劫灭道纹给烧穿了窟窿眼儿回来。”
女娲擦了擦眼角,忍着笑补上最后一刀:“最妙的是,你暗中借玉磬之手,引动星辰之力与地脉龙气为他造势,本意是助他道音更上层楼,好引得诸方瞩目,方便你‘观道’。结果倒好,声势是造足了,却也成了他拒接昊天敕封、当众打脸的绝佳舞台!这算不算…搬起星斗砸了自己的脚面子?”
“够了!” 太一低吼一声,那声音带着混沌钟初鸣般的闷响,震得暖阁内空间涟漪阵阵。他身形如电,长臂一展,金乌化虹之术快到极致,瞬间就将笑得最“猖狂”的后土、羲和捞了过来,按在自己盘坐的膝上。在女娲和常曦惊愕未定的目光中,他那蕴含无上伟力、曾拍碎过无数先天魔神的巴掌,毫不留情地、带着“啪啪”脆响,狠狠落了下去!
“啊呀!” “太一你敢!” 后土与羲和同时惊呼,羞怒交加。那巴掌自然伤不了她们混元圣体分毫,可这位置、这姿势、这清脆的声音…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奇耻大辱!堂堂圣人、日母,竟被如同教训顽童般打了屁股?
太一却不管不顾,手上不停,口中冷哼:“让你们笑!让你们编排本皇!昊天那老儿吃瘪,本皇乐见其成!至于乔安…哼!本皇何曾干涉他本心抉择?引星动地,不过是为这盘沉寂万古的棋局,添一把火,加一把柴!他越是不按常理,越是桀骜,才越证明本皇善尸有本尊的傲骨!你们懂什么!” 每一巴掌落下,都带着一丝解气的力道。众神女搂抱着东皇太一,奋起反抗,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凡尘音像,星穹洞天。
祈年殿一曲终了,仙音余韵仿佛仍在这片微型宇宙中缓缓流淌。混沌天音琴横于膝前,琴身流淌的混沌色泽似乎更加内敛深邃,隐隐与穹顶运转的星辰呼应。乔安闭目盘坐于暖玉核心,周身气息圆融如一,眉心那枚暗紫晶痕如呼吸般明灭,每一次闪烁,都仿佛有细微的混沌雷霆在晶痕内部生灭。亿万生灵灵魂共鸣带来的庞大信仰之力与纯净念力,被劫灭道果疯狂吞噬、炼化,如同最炽热的薪柴,推动着他对《残云引》的领悟和自身道行向更深处迈进。玉板上那些狂暴的音律道则碎片,在识海中翻腾重组的速度明显加快,一些更加艰深、更加接近“道之本源”的杀伐之音雏形,已隐约可辨。
玉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不远处,依旧是一袭月白旗袍,清冷如故。她看着乔安身上那越发深沉玄奥的气息,眼中掠过一丝满意,随即被惯常的平静取代。
“感觉如何?” 她开口,声音清冽,打破了修炼的静寂。
乔安缓缓睁开眼,眸中混沌星云旋生旋灭,最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道,精进了。这亿万生灵之心念共鸣,果然是无上资粮。” 他看向玉磬,“只是,麻烦也来了。”
帝都,西山深处,一座看似寻常、实则被重重古老阵法笼罩的奢华庄园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星辰娱乐的赵天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铺着昂贵手工地毯的书房里来回踱步,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他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祈年殿那一夜乔安最后爆发的天音道喝以及亿万观众的狂热嘶吼,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日夜回荡,每一次想起都让他心胆俱裂。更让他恐惧的是,“鬼老”的气息自从那晚之后,就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缕焦糊味和灵魂深处那几乎将他撕裂的怨毒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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