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王导听说王敦病得很重,率领子弟为他发丧,大家以为王敦真的死了,都有了奋勇作战的决心。这时尚书传达诏书到王敦的军府,列举王敦的罪行说:“王敦擅自立哥哥的儿子继承自己的职位,没有哪个宰相继位不是由朝廷任命的。他和顽凶之徒互相勾结,毫无顾忌;心怀险恶,窥伺皇位。上天不容奸恶,王敦已经死去;钱凤继承他的恶行,继续煽动叛乱。现在派司徒王导等率领三万精锐部队,分十路进军;平西将军王邃等率领三万精锐,水陆并进;我亲自统领各路军队,讨伐钱凤的罪行。有能杀了钱凤献上他首级的,封五千户侯。那些被王敦任用的文武官员,一概不追究,不要有猜疑,以免招来杀身之祸。王敦的将士,跟随王敦多年,远离家乡亲人,我很同情他们。那些家里只有一个男丁在军中的,都让他们回家,终身不再征召;其余的人都给三年假期,假期结束后回到朝廷,会和守卫皇宫的士兵一样实行三番休二的制度。”
王敦看到诏书,非常生气,而病情加重,不能亲自带兵;他想出兵讨伐京师,让记室郭璞占卜,郭璞说:“不会成功。”王敦向来怀疑郭璞帮助温峤、庾亮,听到占卜结果不吉利,就问郭璞:“你再算算我的寿命有多长?”郭璞说:“从刚才的卦象来看,您要是起兵,灾祸很快就会来。如果留在武昌,寿命就不好说了。”王敦大怒说:“你能活多久?”郭璞说:“我今天中午就会死。”王敦于是把郭璞抓起来杀了。
王敦派钱凤和冠军将军邓岳、前将军周抚等人率领部众向京师进军。王含对王敦说:“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我应当亲自去。”于是任命王含为元帅。钱凤等人问:“事情成功后,怎么对待天子?”王敦说:“他还没举行南郊祭天仪式,怎么能称天子!你们用尽兵力,保护好东海王和裴妃就行了。”于是上疏,以诛杀奸臣温峤等人为名出兵。秋天七月壬申朔日,王含等人率领五万水陆大军突然到了江宁南岸,人们都很恐慌。温峤移兵驻守到水北,烧毁朱雀桁来挫败敌军的锐气,王含等人不能渡江。皇帝想亲自带兵攻打他们,听说桥被烧了,非常生气。温峤说:“现在皇宫守卫力量薄弱,征调的军队还没到,如果叛军像野猪一样冲过来,会危及国家,连祖庙恐怕都保不住,何必吝惜一座桥呢!”
司徒王导给王含写信说:“最近听说大将军(王敦)病重,有人说已经去世了。接着得知钱凤戒备森严,想发动叛乱;我以为兄长会抑制这些不法之徒,回到武昌去,现在你却和这些恶人一起南下。兄长这一举动,难道能像大将军当年那样成功吗?当年奸臣扰乱朝廷,人心不安,像我王导这样的人,心里也想向外求助。现在却不是这样了。大将军驻守在湖县,渐渐失去人心,君子感到恐惧,百姓劳累困苦。他临终时,把重任托付给安期(王应字安期);安期断奶才几天?凭他当时的声望,就能承袭宰相的职位吗?自从开天辟地以来,有过让小孩子当宰相的吗?凡是有耳朵的人,都知道这是要篡位夺权,不是臣子该做的事。先帝复兴晋朝,恩德留在百姓心中;当今圣主聪明,恩德遍及朝野。兄长却想萌生叛逆的念头,凡是做臣子的,谁不气愤感叹!我王导一家大小都受国家厚恩,今天这事,我会公开地作为六路军队的首领,宁肯做忠臣而死,也不做无赖苟活!”王含没回信。
有人觉得“王含、钱凤兵力是我们的百倍,苑城又小又不坚固,应该趁他们军势还没形成,皇上亲自出兵迎战”。郗鉴说:“这帮逆贼气焰嚣张,势头确实挡不住,只能用计谋智取,不能硬拼。而且王含等人号令不统一,到处抢劫,官吏百姓受过他们往年的抢掠之苦,都会自发防守。我们顺应天道人心,还怕打不赢吗!再说贼寇没有长远谋划,只靠一股蛮劲想速战速决;只要拖延时间,肯定能激发义士的斗志,让有智有谋的人发挥作用。现在用我们这点弱兵对抗强敌,想在短时间内决胜负,万一失败了,就算有像申包胥那样的忠臣想救国,也弥补不了已经发生的损失啊!”皇帝听了才放弃亲征的想法。
皇帝率领各路军队驻守南皇堂。癸酉日夜里,招募了一批壮士,派将军段秀、中军司马曹浑等人率领一千名披甲士兵渡江,趁敌军没防备突然袭击。第二天清晨,在越城交战,大败敌军,斩杀了他们的前锋将领何康。段秀是段匹磾的弟弟。
王敦听说王含战败,大怒道:“我哥哥就是个老糊涂!家族要衰败了,大事没希望了!”他回头对参军吕宝说:“我要亲自上阵。”说着就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身体太虚弱,又躺下了,于是对他的舅舅少府羊鉴和王应说:“我死了,王应就即位,先设立朝廷百官,再办我的丧事。”不久王敦就死了,王应封锁消息不发丧,用席子裹住尸体,外面涂了蜡,埋在厅堂里,然后和诸葛瑶等人日夜喝酒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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