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渐渐隐没在远山之后。苏家小楼内,烛火初上,将室内映照得一片温馨。凌云与苏清瑶相对而坐,几上清茶已换过两巡,两人就着丝织行业的种种细节、可能遇到的阻碍以及如何借助官府之力等话题,越谈越是投机。苏清瑶思路清晰,对市场细节了如指掌;凌云则对官场规则和人脉运用颇有见解。一番深入交谈,一个原本模糊的计划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两人都觉收获颇丰,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正当凌云沉浸在这份难得的默契与畅想中时,小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和低语声。不一会儿,苏清瑶的贴身婢女轻步走进来,福了一礼,低声道:“小娘子,凌阿郎府上派人来寻凌大人,说…说家中有贵客久候,请大人速归。”
凌云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股不耐烦。不用问,定是那赵司马还在家中纠缠父亲。他实在不愿回去面对那老狐狸的软磨硬泡,更舍不得中断与苏清瑶这渐入佳境的商议。
“去回话,就说我这里有要紧事尚未谈完,让阿郎先代为款待,我晚些便回。”凌云挥挥手,想打发走来人。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听得院外传来苏员外中气不足却怒气冲冲的咆哮声,虽然隔着几重院落,仍隐隐可闻:“…岂有此理!那凌云小儿…欺人太甚!打了我…还敢…还敢登堂入室…在我家…与我女儿…孤男寡女…成何体统!给我拿棍子来!我…我跟他拼了!”
接着是苏小吏和几个下人惊慌失措的劝慰声:“叔父息怒!叔父息怒啊!您身上有伤,动不得气!凌大人他…他是来商议正事的…”
凌云与苏清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苏员外这头倔驴醒了,看来这清静是维持不下去了。
苏清瑶轻轻叹了口气,起身道:“家父性情刚烈,今日受此折辱,心中愤懑难平。郎君…还是先请回吧,免得再生事端。今日所议之事,妾身记下了,容后再细细思量。”
凌云也知道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了。他心中惋惜,好不容易与这未来贤内助有了深入交流的机会,却被自家阿爷和那顽固的“准岳父”给搅和了。他站起身,对苏清瑶拱手道:“既如此,凌某先行告辞。今日多谢小娘子赐教,获益良多。改日再登门拜访。”
苏清瑶敛衽回礼:“郎君慢走。”
凌云走出小楼,还能听到苏员外那边传来的吵闹声。他摇了摇头,在凌府小厮的引领下,从苏家侧门悄然离开,踏着渐浓的夜色,朝着自家方向走去。心中对那阴魂不散的赵司马,更添了几分厌烦。
…
回到凌家宅院,刚进前厅,便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只见父亲凌老汉正陪着赵司马坐在主位,两人似乎相谈甚欢,父亲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而赵老司马则捻着胡须,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一见凌云进来,凌老汉立刻把脸一沉,摆出严父的架势,呵斥道:“混账东西!一天到晚不着家,跑到哪里鬼混去了?让老大人等你这么久,成何体统!”
凌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先向赵司马行了礼:“下官凌云,参见老大人。因衙门有些琐事耽搁,让老大人久候,恕罪恕罪。”
赵司马倒是显得颇为大度,呵呵一笑,虚扶一下:“凌县尉公务繁忙,老夫偶来叨扰,等等无妨,无妨。”
凌老汉却不依不饶,继续训斥道:“老大人是咱们家的贵人!你知不知道,老大人已经亲口答应,为你侄子远志州试之事,向州衙功曹参军大人打招呼!这等大恩,你还不快磕头谢恩!做人要知恩图报!”
凌云一听,心中更是腻味。父亲这套“小捕快”式的思维,永远想着靠巴结上司、托人情来解决问题,全然不顾其中的利害关系和可能带来的后果。他与父亲在这方面的分歧,简直如同隔着一条鸿沟。
他懒得与父亲争辩,转而看向赵司马,脸上挤出一丝感激的笑容:“老大人提携后进,恩同再造!下官代侄儿先行谢过!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说罢,躬身深深一揖。
赵司马满意地点点头:“贤侄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凌云直起身,话锋一转,对凌老汉道:“阿爷,您劳累一天,也该歇息了。儿子与老大人还有些公务要谈,您看…”
凌老汉本想借着训斥儿子在赵司马面前显摆一下自己家教威严,没曾想儿子直接要赶他走,顿时有些下不来台,脸色涨红,想要发作。但瞥见赵司马在一旁,又不好失态,只得狠狠瞪了凌云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悻悻然地起身,对赵司马告了个罪,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前厅。
厅内只剩下凌云与赵司马二人。凌云亲自为赵司马续上热茶,然后正色道:“老大人,您所托付的那两万贯税钱之事,下官回衙后反复思量,深感责任重大,亦知难度非同一般。”
赵司马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笑容收敛了些,静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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