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特斯的秋日来得早,并且总带着股黏腻的湿冷,风裹着枯叶撞在堕天使酒店的落地玻璃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杨晚栀坐在窗边的地毯上,膝盖上摊着本《刑法学》,指尖刚划过“紧急避险”的法条,玄关处就传来行李箱滚轮碾过地板的声响。
她抬头时,顾明夜的黑色大衣还沾着外面的寒气,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上那块冷光粼粼的表。
他没看她,只弯腰将两个银色行李箱摆到沙发旁,声音比窗外的风还淡:“收拾东西,搬去我的别墅。”
杨晚栀的指尖顿在书页上,油墨印的字迹突然变得模糊。
她在堕天使住了有段时间了,房间里早就有了生活痕迹——书桌上堆着从旧书市淘来的法学教材,衣柜里挂着顾明夜让人送来的衣裤,连床头柜上都摆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洛德特斯特产的糖渍栗子。
这些东西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住了她以为早已麻木的生活,现在要连根拔起。
“不用收拾太多,常用的就行。”顾明夜的声音又传来,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对,把书房的书架先装起来,要能放下法学类的书……不用太大,够她用就好。”
杨晚栀没问为什么突然要搬,也没问别墅在哪里。她只是合上书,起身走到衣柜前,将裙子一件件叠进行李箱。
动作很慢,慢到能数清布料上的针脚,慢到能听见顾明夜挂了电话后,走到她身后的脚步声。
“需要帮忙?”他问。
“不用。”杨晚栀头也没抬,将最后一本《民法典》塞进箱子侧袋,拉链拉到一半,却被顾明夜的手按住了。他的掌心带着外面的凉意,隔着布料贴在她的手背上。
“别漏了那个罐子。”他朝床头柜抬了抬下巴,“你昨天还吃了两颗。”
杨晚栀愣了愣,才想起那个装栗子的玻璃罐。她以为自己的小动作从来逃不过他的眼睛,却没想到他连这种小事都记着。
她没说话,只是抽回手,转身去拿罐子,指尖碰到冰凉的玻璃时,心里突然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
收拾好东西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了。司机将行李箱搬上车,顾明夜走在前面,杨晚栀跟在后面,像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车驶出堕天使停车场时,杨晚栀从车窗往后看,酒店的霓虹灯在夜色里闪着暧昧的光,像个被遗忘的梦。
别墅在洛德特斯的郊区,离市中心有半个小时车程。车子驶进铁艺大门时,杨晚栀看见庭院里种着一排悬铃木,叶子已经黄透了,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铺了满地金黄。
顾明夜的车停在别墅门口,管家早就候在那里,接过行李箱时恭敬地说:“先生,夫人的房间和书房都准备好了。”
“夫人”两个字让杨晚栀的脚步顿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看向顾明夜,却见他面无表情地走进玄关,只丢下一句:“带你去看看房间。”
二楼的房间很大,朝南的窗户挂着米白色的窗帘,阳光能透过缝隙洒进来。
书房就在房间隔壁,书架已经装好了,空荡荡的,只在最下层摆了几叠空白的笔记本。顾明夜站在书架前,手指敲了敲木板:“缺什么就跟管家说,或者直接找我。”
“知道了。”杨晚栀点点头,将行李箱里的书一本本拿出来,按刑法、民法、诉讼法的顺序摆进书架。
顾明夜没走,就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烟还夹在指尖,没点燃。
“人民大学的法学系,”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好好坚持吧。”
杨晚栀的动作顿了一下,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
“嗯。”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顾明夜没再追问,只是掐灭了手里的烟,转身朝楼梯口走:“晚饭在楼下吃,我还有个会,晚点回来。”
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时,杨晚栀才缓缓坐在书架前的椅子上。
她看着满架的书,突然觉得很安心——这些厚重的纸张,这些密密麻麻的法条,是她在这混沌生活里唯一的锚。
窗外的悬铃木又落下几片叶子,风穿过窗户缝隙,带来一阵秋末的凉意。
从那天起,杨晚栀和顾明夜就开始了各过各的生活。
每天早上七点,杨晚栀准时醒来。楼下的餐厅已经摆好了早餐,吐司、煎蛋、热牛奶,偶尔会有她爱吃的糖炒栗子。
她从不和顾明夜一起吃早餐,因为他总是在六点半就出门去公司,有时甚至会更早。
吃完早餐,她就去书房看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页上,暖融融的。她会从早上八点看到中午十二点,中间只休息十分钟,用来泡一杯热咖啡。
下午则会做练习题,有时是案例分析,有时是法条辨析,遇到不懂的地方,就记在笔记本上,等着第二天去图书馆查资料。
顾明夜很少在家。他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回来时杨晚栀已经睡了,有时她还在书房看书,却也只是隔着走廊打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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