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心中一动！侬全福求内附？处置失当？这……便是孙文谦隐晦提及的关键！他立刻追问：“孙参军，不知……前任如何处置失当？侬全福求内附……又是何情形？”
孙文谦张了张嘴，却瞥了一眼上首闭目养神的范雍，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陈曙，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陈曙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堆起笑容，岔开话题：“哈哈！孙参军就是太过谨慎！过去的事……提它作甚！来来来！崔通判！喝酒！喝酒！卑职再敬您一杯！”
宴席在不甚融洽的气氛中草草结束。范雍早已被仆从搀扶回房休息。孙文谦等人也各自散去。陈曙却热情地拉着崔?，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军备紧要”、“粮饷匮乏”的话，才意犹未尽地告辞离去。
回到那清幽的小院，已是夜深人静。崔?屏退下人，独自坐在榕树下的石凳上。院中虫鸣唧唧，夜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边城的孤寂。
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宴席上的种种：
知州范雍： 老迈昏聩，形同虚设。邕州军政，恐已落入陈曙等人之手。
录事参军孙文谦： 老成持重，却暮气沉沉，畏首畏尾。其隐晦提及的“侬全福求内附处置失当”，必是邕州乱局的重要伏笔！
兵马监押陈曙： 此人……最为关键！他手握兵权，野心勃勃！其言语间，夸大威胁，渲染恐慌，急于扩军索饷！这与罗芊芊在江宁临别时警告的“军校陈曙”、“养着亡命徒”……何其吻合？！他……是否就是私矾案的终点？是否……就是那勾结西夏、图谋不轨的……幕后黑手？！
广源州侬氏： 侬智高……这个名字，如同阴影，笼罩在邕州上空！其父侬全福的遭遇，是否正是激化矛盾的导火索？侬智高……究竟是如陈曙所言，是桀骜不驯的逆贼？还是……另有隐情？
崔?眉头紧锁，心中疑云密布。这邕州，看似边陲小城，暮气沉沉，实则……暗流汹涌，杀机四伏！内有陈曙这等野心勃勃的武夫，外有交趾虎视眈眈，更有侬智高这等潜在的不稳定因素！而私矾案的黑手……很可能就隐藏其中！
他起身，走到井边，掬起一捧冰凉的井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精神一振。他抬头，望向南方那黑沉沉的夜空。那里……是广源州的方向，是交趾的边境，也是……未知风暴的中心！
“陈曙……”崔?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闪烁，“无论你是人是鬼……我崔皓月……定要将你……查个水落石出！”他转身，走向书房。案头，笔墨纸砚早已备好。他需要……将今日所见所闻，所思所虑，细细梳理。他需要……制定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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