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坳的“候见牌”,如同一块冰冷的墓碑,宣告了林曦(林寒)试图通过外部途径(觐见山姥)寻求突破的彻底失败。那套森严、繁琐、将人异化为符号的官僚程序,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隔绝在所谓的“核心”之外。卡夫卡式的荒诞感退潮后,留下的是更深的虚无与疲惫。魂体的创伤在贫瘠环境中恢复缓慢,生存的压力与对前路的迷茫,如同沉重的枷锁,拖拽着他不断下沉。
此刻的林曦,在经历了无数外在世界的奔波、挣扎、对抗与失落之后,也仿佛走到了一个精神的绝境。他像一只追逐自己尾巴的猫,在无数个世界的迷宫中打转,却始终找不到出口。或许,问题不在于世界,而在于……他自己。
他将那块无用的木牌扔进山神庙的角落,不再去看它。星萤和豆子担忧地看着他日渐沉默。林曦不再执着于探索石头坳的秘密,也不再急于寻找离开的方法。他每天只是静静地坐在庙门口,看着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听着风声雨声,鸟鸣虫嘶。他不再刻意修炼,魂力自然流转,如同呼吸。他开始学着像星萤一样,去辨认可食用的植物,去耐心地设置陷阱,去感受这片土地的贫瘠与顽强。他甚至跟着豆子,去追逐蝴蝶,去溪边打水漂,去触摸粗糙的树皮和冰凉的石头。
这种近乎“无为”的状态,起初让星萤很不适应,她担心林曦是放弃了。但渐渐地,她发现林曦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那种锐利、焦虑、仿佛随时准备战斗的光芒,而是一种沉静的、带着淡淡悲悯的平和。他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内敛,与周围的环境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和谐。
一天傍晚,林曦独自坐在庙后的山崖边,望着脚下蜿蜒流过、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溪流。他想起了那位最终在河边悟道的乔达摩。河水永不停歇,包容万物,每一滴水都奔向大海,却又在当下呈现圆满。他是否也像年轻的悉达多一样,过于执着于目标(归途、力量、真相),而错过了当下的“存在”本身?
他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体内。不再去感知外界的能量,而是去感受自身魂体的每一寸“肌理”,去聆听“奇点”那微弱而恒定的脉动。他不再试图去“使用”或“理解”奇点,而是像倾听一位老友的低语,去感受它的存在,它的喜悦与哀伤,它的渴望与疲惫。他回溯自己穿越以来的点点滴滴,从现代社会的猝死,到幽冥公司的荒诞,到聊斋界域的爱恨,到苍梧界的杀伐,到烬土的虚无,到邦联的压抑,再到白河镇的温情与眼前的困境……一幕幕画面,如同河面上的倒影,清晰而又虚幻。
他看到了自己的恐惧、贪婪、愤怒、执着,也看到了自己的善良、勇气、怜悯与爱。他看到了自己与小谢(溯光者)的羁绊,那不仅是责任,更是一种深刻的灵魂联结。他看到了紫灵儿那亦正亦邪背后的孤独与挣扎。他看到了篾爷、石山牺牲时的决绝。他看到了星萤和豆子眼中对他的依赖与信任。这些情感与经历,如同泥沙,沉淀在他的灵魂之河中,构成了他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即是河。”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林曦的心湖。他不是在寻找一条通往某个目的地的河流,他本身就是一条河。这条河由无数支流(经历的世界)汇成,有时湍急,有时平缓,有时清澈,有时浑浊,但它始终在流淌,在经历,在成为它自己。归途或许不在远方,而就在这流淌本身之中。所谓的“奇点”,或许并非工具,而是这条河源头的一眼特殊的泉,它与河流本是一体,共同构成了“林曦”这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释然,如同温暖的泉水,浸润了他的魂体。那久久未能愈合的创伤,在这份内在的和谐中,开始加速弥合。魂体不再仅仅是能量的聚合,更像是一种有了“生命”的、与宇宙共鸣的独特韵律。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夜色已深,繁星满天。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能倒映出整个宇宙。他感觉到自己与脚下的大地、与头顶的星空、与身旁的草木,有了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连接。他依然是那个穿越者林曦,但他不再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异数”,而是这个世界(无论哪个世界)的一部分,一个正在经历自身命运的独特个体。
他回到庙中,星萤正在灯下教豆子认字。看到林曦进来,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林大哥,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林曦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暖而真实,驱散了庙中的寒意。“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他坐到火堆旁,拿起一个烤好的芋头,慢慢剥着皮,“星萤,豆子,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星萤点点头:“嗯,我们听你的。”
“不是听我的,”林曦看着她,眼神认真,“是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像这里的村民一样,耕种,狩猎,学习,感受四季。不再急着寻找什么,只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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