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下一步究竟意欲何为,此刻竟如雾里看花,难辨其形。
我深知欲要在这转瞬之间便将岛上局势尽数掌握,未免太过不切实际。
指节轻叩桌案,烛火在眼底摇曳出明明灭灭的光影,“既然一时难以窥得全貌,不知亮叔可否为我引荐几位仍在岛上当值的故交?只说是平阳来的郎中,想请教些岛上特有的草药。”
阿海接口道:“我稍后去西岸渔市转转,听闻这几日正有新鲜石首鱼上市。”
我与他会意一笑——好一个借鱼汛观潮信的妙计。
随即转向亮叔,神色郑重:“官船按制明日破晓启航,五更鼓响便要解缆,时辰紧迫,还望亮叔此刻便带我去寻人。”
亮叔本就是个爽利性子,闻言立即起身:“我这就带先生过去。”
我垂首跟在亮叔身后,踏上海岛的街道。但见屋舍齐整,田畴交错,俨然一座孤悬海外的边城。
然而当我们步入市集,整条街巷霎时陷入诡异的寂静。卖炊饼的老汉停下手上的动作,檐下补网的渔妇抬起浑浊的眼睛打量着我们。
“外乡人?”一个肩扛鱼叉的壮汉拦住去路,古铜色的胸膛上刺着浪涛纹样,“从哪儿来的?”
阿海正要答话,亮叔抢先开口:“平阳来的药商!”他掏出两包粗盐递过去,“刘老三,你娘的风湿近来可好些了?”
那壮汉掂了掂手中的盐包,审视的目光仍牢牢锁在我脸上:“药商?当真不是官差?”
我忙将随身药材匣打开示他:“久闻岛上盛产七叶重楼,特为此药而来。”
壮汉嘟囔着转身离去,却仍不时回头,警觉地打量着我和阿海。
亮叔压低嗓音:“这岛上的人极为排外,对陌生面孔更是格外警惕。”
我心头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岛上这般排外的风气,莫非也是贤贵妃棋局中的一环?
亮叔引我们拐进一条窄巷,回头瞥了眼市集方向,嗓音沉得几乎融进巷子的阴影里:“岛上皆是流放之人,这些年来,人心早被贤贵妃与二殿下涤荡的彻底。
他们早不把自己当作北冥子民,任何生面孔上岸,不出半日,必定传遍全岛。”
“好精妙的布局。”我望着巷口偶尔闪过的人影,心底发寒,“将这排外之心化作天然屏障,纵有千百探子登岛,也逃不过这无数双眼睛。”
阿海突然扯住我衣袖,前方拐角处,三个赤膊青年正在搬运木箱,他们肩胛处皆刺着相同的浪头纹样——与方才壮汉身上的刺青如出一辙。
“那是“守潮人”的标记,”亮叔的声音带着紧绷,“专为二殿下盯梢的。”
我忽然明白,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是贤贵妃的阴谋,更要直面整个森林之海早已不认同北冥子民身份的人心现实。
转过街角,阿海便与我们分道而行。
我依旧垂首跟在亮叔身后,沿着青石板路缓步前行。海风裹挟着咸腥气穿过巷弄,檐下晾晒的渔网在风中轻轻晃动。
又绕过一处街角,亮叔倏然停步。我们已立在一间药铺门前,乌木匾额上“济生堂”三字漆色斑驳,门楣悬着的医幡在海风中卷动。
几位乡民正在柜台前等候抓药,铺内飘出苦涩药香,与街巷的鱼腥气交织成独特的气息。
“李掌柜,”亮叔笑着跨过门槛,“带个平阳来的先生认认药材。”
他特意在“平阳”二字上落了重音。
老掌柜闻言放下药杵,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眯起。
他目光在我腰间悬着的药囊上停留片刻,随即起身,朝柜台后的年轻伙计嘱咐了两句,便朝我们微微颔首,转身引我们向后堂幽深处走去。
后堂药香愈浓,成排的药柜森然林立。李掌柜斟了两盏茶推至我们面前,茶汤在粗陶碗中漾开涟漪:“先生想寻什么药材?”
我和亮叔对视了一眼,我点点头,亮叔压低声音说道,“实不相瞒,先生是为查清二皇子在岛上的底细而来。”
李掌柜执壶的手微微一顿,苍老的指节在杯沿缓缓摩挲:“先生要打听什么?”
我斟酌片刻,压低声音:“这些年来,二皇子与贤贵妃在岛上,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他垂首沉默,昏黄的烛光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明灭不定。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分明是在权衡。
“前些日子二皇子在平阳城逼宫失败,现已遭囚禁。”我倾身向前,“我此来是担心贤贵妃情急之下会有所动作。”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终于打开了李掌柜紧闭的心门。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起身闩紧木门,转身从药柜最底层的暗格中取出一本用油布仔细包裹的账册。
泛黄的纸页在烛光下沙沙作响,他枯槁的手指停在写有“癸卯年”的那页:“十三年前惊蛰前后,二皇子府上连续半月来配产后调理的药材。益母草、通草、王不留行……皆要上等品。”
他抬眼时,眸中精光乍现,“可那段时间,府中并无姬妾临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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