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回头,目光清亮如秋水:“这世间万事,皆有因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就是天理循环。”
柳芷兰怔怔地听着,良久,苦笑道:“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离开官媒局时,夕阳西斜,将青荷的身影拉得老长。她走在回归真堂的路上,心中并无快意,反而充满了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行至半路,忽见前方围着一群人,喧哗不已。走近一看,竟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众人推搡辱骂——那是昔日沈府的大管家周禄。
此时的周禄,早已不见当年的体面。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正跪在地上向路人乞讨。几个顽童拿着石子丢他,口中喊着:“贪官走狗!活该!”
青荷拨开人群,走到周禄面前。周禄抬头看见她,顿时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小姐...”他声音嘶哑,不敢直视青荷的眼睛。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青荷,高声道:“沈姑娘,别可怜这老东西!听说他卷了沈家的钱财后,投靠了户部王侍郎,帮着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如今王侍郎倒台,他也跟着遭了报应!”
原来,那日来废墟“探望”青荷的王崇明,因贪腐事发,已被罢官下狱。周禄作为他的帮凶,自然也难逃法网,家产尽数抄没,沦落街头。
青荷轻叹一声,从袖中取出几文钱,放在周禄面前:“拿去买些吃的吧。”
周禄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大小姐...您不恨我?”
青荷淡淡道:“恨你有何用?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她转身对围观的众人道:“诸位散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周禄跪在原地,老泪纵横。
回到归真堂时,天色已晚。青荷刚进门,就看见赵珩站在院中,正帮着沈忠修理破损的篱笆。
多日不见,他清瘦了许多,原本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一双手也布满了劳作的茧子,但眼神却比从前明亮坚定。
“你来了。”青荷平静地打招呼,仿佛他只是出门办事归来。
赵珩放下手中的工具,微微一笑:“我说过,想明白了就会回来。”
晚饭后,二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喝茶。月色如水,洒在归真堂简朴的院落里,别有一番宁静。
“我去看过你父亲了。”青荷忽然道。
赵珩手中的茶杯顿了顿:“他...可好?”
“天牢重地,我进不去。只是托人送了些衣食。”青荷轻声道,“你不想去看看他吗?”
赵珩沉默良久,摇了摇头:“不是不想,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走到今日这一步,我早有预感,却无力劝阻。”他苦笑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下定决心离开侯府?正是因为发现了父亲私养甲兵的证据。我劝他收手,他却骂我懦弱无能...”
青荷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那些年,侯府表面风光,内里却早已腐朽。”赵珩继续道,“父亲结党营私,母亲挥霍无度,芷兰与人争风吃醋...我身处其中,只觉得窒息。直到那日在寿宴上见到你,才明白这世间还有另一种活法。”
月光下,他的眼神诚恳而清澈:“青荷,我不是一时冲动才来此。这些日子,我在外经历了许多,做过短工,当过账房,甚至沿街卖过字画。虽然清苦,但每一文钱都赚得心安理得。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青荷看着他,终于露出了真心的微笑:“你能这样想,很好。”
次日清晨,归真堂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竟是多日不见的陆鸿渐老先生。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帝师,依然精神矍铄,目光如电。
“沈姑娘,别来无恙?”陆老先生拱手笑道。
青荷连忙还礼:“劳老先生挂念,一切都好。”
陆老先生环视归真堂,但见院内整洁,人人各司其职,孩子们在廊下读书习字,不由点头称赞:“姑娘将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在难得。”
三人在堂内坐定,陆老先生道出来意:“老夫今日来,是有两件事。其一,皇上听闻姑娘在此行善,特赐匾额一块,以彰善举。”
说罢,他命随从抬上一块金边黑底的匾额,上面是御笔亲书的“归真堂”三个大字。
青荷连忙跪接:“民女谢皇上恩典。”
陆老先生扶她起身,又道:“这第二件事...姑娘可还记得王崇明王侍郎?”
青荷点头:“记得。”
“他前日已在狱中自尽了。”陆老先生叹道,“临死前,他留下一封血书,忏悔生平罪过,特别提到对不起沈家,请求沈姑娘原谅。”
青荷默然片刻,轻声道:“人死债消,还有什么原不原谅的。”
陆老先生赞赏地看着她:“姑娘胸襟,令老夫佩服。”他顿了顿,又道:“其实老夫今日来,还有一事相询。姑娘可知道,当年沈家获罪,王崇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青荷摇头:“只知他落井下石,具体细节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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