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根参谋长手记,一九八五年冬整理于干休所)
我这一生送别过很多人。
有牺牲的战士,用白布裹着,静悄悄地抬下阵地;有调走的战友,重重地握一握手,说声“保重”便转过身去;也有复员的老兵,在月台上抱着哭成一团,把军帽攥得变了形。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傅水恒这样离开。
一九八五年十月那个清晨,我站在月台的柱子后面,看着他从进站口走来。没有军装,只是一件半旧的灰色中山装,手里拎着个帆布旅行袋。 bag 很旧了,边角磨得发白,但洗得干干净净。候车的旅客从他身边挤过去,没有人多看这个瘦削的中年人一眼。
只有我知道,那个旅行袋里装着一个时代。
列车缓缓启动时,我看见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额头轻轻抵着玻璃。晨光正好斜射过来,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淡金。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三十二年前,在太行山深处那个小村庄里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
“报告参谋长!抗大六分校学员傅水恒前来报到!”
那时的他多年轻啊,二十一岁的脸上还带着学生的稚气,可眼睛里的光却像淬过火的钢。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是从另一个时空而来的人。他带着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里面有未来八十年的知识和技术。
可现在,他要走了。
一
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很均匀,哐当,哐当,像永不疲倦的钟摆。傅水恒微微闭上眼睛,让这节奏把自己带向南方。
他想起刚才在月台上,陈世根最终还是来了。老参谋长穿着便服,站在柱子后面,以为他没看见。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打招呼,只是在他上车时,远远地互相点了点头。
这样就很好。傅水恒最怕的就是那种正式的送别——花束、握手、千篇一律的祝福。他这三十多年已经经历了太多告别。
列车加速了,北京站渐渐退到身后。那些高大的楼房、烟囱、标语牌,都模糊成一片灰色的背景。然后,田野出现了。
十月的华北平原,玉米已经收了,剩下金黄的秸秆整齐地立在田里。偶尔能看到农民在烧秸秆,青烟笔直地升上湛蓝的天空。更远处,是一排排正在落叶的白杨树,叶子黄得透明,在阳光下像无数片金箔。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回家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漂泊多年的船终于看见了港湾的灯塔。虽然那个“家”对他而言,更多是记忆中的概念而非实际的存在——毕竟在这个时空里,他真正的家早就不在了。
二
车轮的声音让他想起别的声音。
是太行山里骡马的铃铛声。一九四三年春,他刚来不久,跟着部队转移。他的“系统”那时还很初级,只能提供最基础的战术分析和一些简单的药品。就是在那些崎岖的山路上,他认识了陈世根。
“小傅同志,听说你是大学生?”陈世根那时还是个精干的年轻参谋长,骑着马从队伍后面赶上来。
“学过一点物理。”他谨慎地回答。
陈世根跳下马,把缰绳塞到他手里:“骑上去,知识分子要特别保护。”
他推辞不过,只好上马。走了没多远,就听见陈世根在后面喘着粗气。他回头一看,参谋长的草鞋已经磨破了,脚底都是血泡。
“参谋长!你的脚——”
“没事,走惯了。”陈世根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比起牺牲的同志,这点伤算什么。”
那天晚上宿营时,他偷偷从系统里兑换了一管消炎药膏,给陈世根送过去。
“这是什么?”陈世根好奇地看着那个金属软管。
“一种新药,对伤口有好处。”
陈世根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但参谋长最后只是点点头:“谢谢。”
那是他们友谊的开始。
三
“同志,请喝水。”
乘务员推着小车经过,打断了他的回忆。他要了一杯茶,看着茶叶在开水中慢慢舒展。
茶水很烫,他小心地吹着气。这让他想起在朝鲜的日子。长津湖那个冬天,气温降到零下四十度,战士们把冻硬的土豆揣在怀里暖化了才能吃。他那时已经是技术部门的负责人,用系统兑换了防冻膏的配方。就是那种简单的凡士林 base 的膏体,让部队的冻伤率下降了三十个百分点。
有一天,陈世根从前方回来视察,手都冻得开裂了,还笑着说:“小傅,你那个油膏真管用,就是味道不太好闻。”
他当时鼻子一酸。系统里明明有更好的配方,但需要的积分太高,他换不出来。
“等以后,”他在心里发誓,“等以后积分够了,我一定给大家换最好的。”
现在想来,那种愧疚感多么幼稚。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四
列车经过一条大河,应该是黄河。浑浊的河水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金光,浩浩荡荡地向东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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