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板这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点之前的派头:“没事没事,你吹得挺好的。那个,亓官老头,我的骨灰盒呢?”
亓官龢这才想起正事,一拍脑门:“哦,在工作室呢,我这就去拿。”他转身往墓园旁边的小木屋走去,那木屋的屋顶铺着青瓦,墙面上爬满了牵牛花,是他的工作室兼住处。
老杨看着不知乘月,眼神里带着点感激,突然问:“姑娘,你吹的那曲子,叫什么名字?”
“《犬魂》。”不知乘月说,声音轻轻的,“是我专门为逝去的狗狗写的。我以前也养过一只狗,叫阿福,跟了我十年。”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起圈圈涟漪,“它走的时候,我也很伤心,后来就写了这首曲子,希望能安慰所有失去狗狗的人。”
老杨的眼睛湿润了,眼角的皱纹里又蓄满了泪:“谢谢你,姑娘。这首曲子,将军肯定也喜欢听,它活着的时候就爱听动静。”
就在这时,亓官龢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从木屋里走出来。那盒子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颜色深沉,带着温润的光泽,上面雕刻着缠枝莲的花纹,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边角处还镶嵌着细小的铜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星星落在了木盒上。
“赵老板,好了。”亓官龢把木盒子递给赵老板,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赵老板接过盒子,掂量了一下,又打开看了看,里面铺着柔软的红色绒布,像团凝固的晚霞,放着一个小巧的骨灰坛,坛身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猫咪,正蜷在月亮上睡觉。“嗯,还行,手艺没退步。”他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亓官龢,“不用找了,赏你的。”
亓官龢接过钱,数了数,又抽出两张递回去,手指因为常年干活而有些粗糙,却格外坚定:“说好的价格,一分都不能多。多了我拿着不安心。”
赵老板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还有人会主动退钱,他撇撇嘴,把钱接了过来,揣进兜里:“行,你牛,这年头还有跟钱过不去的。”他转身就要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不知乘月挤眉弄眼地说,“美女,留个联系方式呗?有空请你吃饭,镜海市最好的海鲜楼。”
不知乘月只是淡淡一笑,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认了拒绝。
赵老板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转身上了面包车,引擎轰鸣着离开了,轮胎卷起一阵尘土,落在栅栏上的塑料紫藤花上。
墓园里又恢复了宁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哗啦——哗啦——”像首永恒的歌谣。
“这年轻人,真没礼貌。”老杨看着面包车消失的方向,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吐了口唾沫。
不知乘月笑了笑,笑容像雨后的天空:“别跟他计较,不值得。对了,大爷,您的狗狗是怎么……”她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提到将军,老杨的眼神黯淡下来,像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它是条军犬,跟了我五年。最后一次执行任务,遇到了爆炸,它把我扑开了,自己……”他哽咽着说不下去,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知乘月静静地听着,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她轻轻叹了口气:“它是条英雄的狗,值得被好好记着。”
就在这时,亓官龢突然“哎呀”一声,拍了下大腿,声音里带着点懊恼:“光顾着忙活了,忘了给毛豆种狗尾草了。”他拿起那把锈迹斑斑的小铲子,走到那座只有爪印的墓碑前,蹲下身开始挖坑,铲子插进土里的声音闷闷的。
“毛豆也是条好狗。”亓官龢一边挖坑一边说,额角的汗滴进泥土里,“是个小姑娘送来的,说它是流浪狗,被车撞了。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的,说毛豆最喜欢啃狗尾草,在路边看到就走不动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狗尾草的种子,那种子是灰黑色的,小小的,攥在掌心里像捧细沙。他小心翼翼地撒进坑里,又用铲子盖上土,轻轻拍了拍,像是在给孩子盖被子:“等着吧,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长出一大片狗尾草,风一吹,像绿色的海浪一样,毛豆肯定喜欢。”
不知乘月走到他身边,蹲下来看着那片刚种上种子的土地,泥土里还带着新鲜的湿气:“狗尾草虽然普通,但生命力很顽强,撒在哪都能活,就像这些默默守护着我们的狗狗一样,看着不起眼,却有颗坚韧的心。”
老杨也走了过来,拄着拐杖站在旁边,看着那两座墓碑,一座高大,一座小巧,在夕阳下沉默地矗立着,眼神里充满了温柔:“是啊,它们虽然不会说话,但心里什么都懂。你对它好一分,它就记一辈子。”
阳光渐渐西斜,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墓园的草地上,像一幅安静的画。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渔船正缓缓归航,船帆在夕阳的映照下,变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像块烧红的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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