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第五天…
日子在重复的痛苦中缓慢爬行。陆离的创作要求越来越刁钻,越来越挑战她生理和心理的极限。有时是为了一个特定角度的光影效果,让她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上数个小时;有时是为了捕捉一种“脆弱易碎”的神态,他会突然制造出巨大的声响,惊得她浑身一颤;有时,他什么也不做,只是长久地凝视着她,那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着她每一寸裸露的皮肤,直到她控制不住地泛起细小的战栗,然后他便会立刻拿起画笔,捕捉这“自然流露”的恐惧。
苏葵像一个最完美的、没有灵魂的模特,顺从地执行着每一个指令。她的眼神始终是冰封的,没有任何波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片冰层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变化。那不再仅仅是绝望和麻木,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意志,正在绝望的废墟里悄然滋生。
她的顺从,并非屈服,而是一种更深的蛰伏。她像一只埋藏在厚厚冻土下的蝉,等待着某个时机,等待着一次足以撕裂一切的、最后的鸣叫。陆离沉浸在他的艺术世界里,敏锐地捕捉着她身体每一个细微的痛苦信号,却丝毫没有察觉,他笔下缪斯灵魂深处,那场正在酝酿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寂静风暴。
那个改变一切的契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了。
一天午后,陆离接到了一个重要的国际长途,似乎是他代理画廊的负责人,讨论即将在苏黎世举办的一场高规格艺术博览会。陆离作为主推艺术家,需要提供一幅全新的、极具震撼力的核心作品。电话持续了很久,陆离的情绪明显被调动起来,时而兴奋地阐述自己的创作理念,时而因对方的某些要求而略显焦躁。
他接电话时并未避开苏葵,或许是习惯了她如背景板般的存在,也或许是根本不在意她是否能听懂那些关于市场、天价、声誉的词汇。苏葵依旧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坐姿,低垂着眼睫,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塑像。然而,她低垂的视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陆离因为情绪激动而不小心从工装背心口袋里滑落的一样小东西。
那东西无声地掉落在深色的木地板上,距离苏葵的脚边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是一支笔。但不是普通的钢笔或铅笔。那是一支异常精致的、笔身纤细流畅的自动铅笔。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笔帽——镶嵌着一颗小小的、在透过玻璃窗的阳光下闪烁着璀璨金光的钻石。那光芒并不张扬,却带着一种低调而冷硬的奢华感。
苏葵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认得这支笔。这是陆离最珍爱的绘图工具之一,是他获得某个国际顶级艺术大奖时,主办方特别定制的纯金纪念款。笔身是18K金,笔帽顶端镶嵌的是一颗真正的钻石。陆离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炫耀过这支笔的独特和珍贵,称它为“缪斯之吻”,是他捕捉灵感瞬间的“神器”。他平时使用都极其小心,用完立刻放回特制的丝绒笔盒里。
此刻,这支价值不菲的“神器”,就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距离她如此之近。
电话那头似乎提出了一个让陆离非常兴奋的点子,他激动地在画室里踱步,声音高亢,背对着苏葵,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珍宝已经遗落。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苏葵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支金笔上。金色的笔身反射着冰冷的阳光,那颗小小的钻石如同恶魔诱惑的眼。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脑海中的冰封荒原,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和一丝…奇异的诱惑。
拿起来!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疯狂呐喊。拿起来!藏起来!这是他的珍宝!是他狂妄自大的象征!毁掉它!或者…用它…
这个念头是如此疯狂,如此危险,让她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如同擂鼓。她屏住呼吸,眼角的余光紧张地瞥向陆离。他还在踱步,情绪激昂地对着电话说着什么,完全没有回头的迹象。
机会稍纵即逝。
苏葵的身体没有动,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坐姿。只有她垂落在身侧、被裙摆遮挡住的右手,极其缓慢地、如同慢镜头一般,向着地板的方向移动。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指尖冰凉。她能感觉到冰冷光滑的木地板触感。她的动作必须极其小心,幅度不能超过裙摆摆动的自然范围,不能带起任何风声。
近了…更近了…
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凉的金属笔身。一股奇异的电流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她猛地收拢手指,将那支沉甸甸的金笔牢牢攥在手心!坚硬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丝真实的痛感。她迅速将手收回,连同那支笔,一起藏进了宽大的裙摆褶皱深处。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做完这一切,她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姿态,低垂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有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和手心因为紧握金笔而渗出的冷汗,提醒着她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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