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实实在在的杂粮,听着那掷地有声的承诺,感受着这位“刘皇叔”身上散发出的、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位官吏的真切关怀,许多村民的眼眶红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农颤巍巍地跪倒在地:“皇叔……仁义啊!小老儿……信您!我家的田,三亩七分,东头岗子下那块沙地,我都报!报清楚!”有人带头,响应者顿时多了起来。
军屯和示范户的田地里,虽在寒冬,准备工作已然开始。按照刘备的指导,部分地块深翻,埋入了能找到的少量草木灰和腐殖土。几个应召而来的老木匠围着那张简陋的“曲辕犁”草图,敲敲打打,争论不休。一架用粗木和简陋陶斗拼凑出的、只能算雏形的“翻车”模型,也在一处小水塘边架设起来,由几个士兵奋力踩踏测试,虽然漏水严重,效率低下,但它成功地将水提上了岸坡!引来不少围观百姓啧啧称奇。
关羽巡视至此,看到那粗糙但充满希望的“翻车”,又看到田间地头奔走、耐心向老农解释轮作好处的刘备身影,丹凤眼中掠过深深的感慨。他抚着长髯,对身旁的张飞低语道:“大哥昔日仁德播于四海,今观其治政,条理分明,洞悉民瘼,更有巧思妙想以利万民……实乃云长平生仅见!此非仅仁德,乃济世之才也!”
张飞挠了挠头,看着远处忙碌的大哥,瓮声瓮气地说:“二哥说的是!俺老张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可俺知道,跟着大哥干,心里踏实!大哥让百姓吃饱饭,俺的兵就有饭吃!大哥让百姓有力气,俺的兵打仗就有力气!这道理,直!”
平原县上空笼罩的绝望阴霾,似乎真的被撕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透进了一丝名为“盼头”的光。民心,如同冻土下微弱的草芽,在刘备(陈默)以现代管理思维和基础科技知识浇灌的暖流下,开始悄然萌动。
然而,这微弱的生机,却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县城内,一处深宅大院里。烛光摇曳,映照着几张阴沉的脸。本地最大的豪强,田氏家主田畴(与幽州那位同名不同人),年约五旬,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他下首坐着几个依附于他的小豪强和城中颇有势力的商贾。
“刘玄德……好手段啊!”田畴的声音冰冷,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查田亩,清隐户,搞什么新法种田,弄些奇技淫巧的物件……这是要把我们连根拔起啊!”
“田公,不能再忍了!”一个满脸横肉的豪强拍案道,“他查的那几个村子,眼看就要查到咱们头上!那些贱民得了点甜头,都开始不听话了!再让他搞下去,咱们的田庄、咱们的隐户、咱们放出去的印子钱,全完了!”
“是啊,田公!”一个精瘦的商人接口,“他让百姓自己开荒,还免三年税!谁还去租咱的地?谁还去借咱的钱粮?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还有那‘翻车’、‘曲辕犁’!”另一个豪强忧心忡忡,“若真让他弄成了,百姓自己就能浇地深耕,咱们这些靠着水渠、耕牛拿捏他们的法子,可就不好使了!”
田畴眯起眼睛,眼中寒光闪烁。刘备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刨了他们这些地方豪强的命根子!什么仁德皇叔?分明是来平原刨食的饿狼!
“他手下不过两三千疲卒,还缺粮少饷。”田畴缓缓放下玉佩,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袁本初那边……似乎也对他颇有微词。我们……不能硬来。但,也不能让他这么顺风顺水下去!他不是要修水利吗?他不是缺粮吗?他不是要‘安民’吗?我们……就给他找点‘麻烦’,让他知道知道,这平原县的水,有多深!”
与此同时,平原县衙内。刘备正与简雍、孙乾对着初步汇总的几份“闾里格”和“鱼鳞册”雏形讨论。数据依旧残缺不全,但混乱的局面已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脉络逐渐清晰。刘备深知,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新法推广的阻力,豪强的反扑,袁绍的掣肘,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突然,陈到面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俯身在刘备耳边低语了几句。
刘备的眉头瞬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
“传令云长、翼德,”刘备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点齐本部亲卫,即刻随我出城!”
“大哥,何事?!”关羽、张飞立刻按剑而起。
刘备的目光投向城外某个方向,仿佛穿透了浓重的黑暗:“我们分给三杨村救急的粮种……被人连夜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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