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房间时,林昭昭是被指节抵在镜面上的刺痛惊醒的。
她望着镜中那张逐渐模糊的脸——鼻尖的痣像水汽般洇开,眼尾的细纹如墨迹遇潮,正一寸寸褪去。
喉间泛起铁锈味,舌尖抵着上颚,尝到一丝陈旧的腥甜。
这不是第一次了。
可当整张脸都开始溶解,她仍攥紧睡衣下摆,布料摩擦掌心,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像枯叶在风里翻卷。
“林小姐,又看不见自己了?”护工阿姨端着托盘推门进来,见她僵在镜前,托盘轻颤,药片在瓷碗里磕出清脆一响。
林昭昭没有回头。
她记得这声音,记得床头柜第三格放着褪黑素,瓶盖拧开时有股薄荷混着塑料的气味。
可镜中人是谁?
她指尖摸索到床头的皮质笔记本,封皮磨得发亮,“昭昭的备忘录”几个字边缘已起毛边。
翻开最新一页,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她眯起眼:“4月20日,10:00协约亭,阿哲妈妈。”
“今天要见阿哲妈妈。”
她复述着,声音像从生锈的喉咙里挤出来的,“阿哲……是上周那个总揪衣角的男孩?”
护工帮她理了理衣领,指尖轻得像碰碎瓷片,布料滑过锁骨,留下一阵微痒的触感。
“阿哲妈妈说过,您设计的‘失语密室’让她和儿子第一次用拍肩代替吵架。”
林昭昭低头盯着笔记本,指甲在“协约亭”三个字上压出凹痕,纸面微微拱起。
她记得协约亭是老城区护城河旁的八角亭,红漆柱子上缠着紫藤,花香浓时能熏得人太阳穴发胀。
可怎么走?
她摸出手机导航,指尖在屏幕上滑得飞快,玻璃传来冰凉的触感——她怕慢一秒,连“去见阿哲妈妈”这个念头都会消失。
老城区的石板路被晨露打湿,脚步落下时溅起细小水珠,凉意顺着鞋面渗入脚心。
林昭昭到协约亭时,紫藤花正簌簌落进石桌缝隙,花瓣擦过手背,轻得像谁在试探地触碰。
她数着柱子上的第三道刻痕坐下,目光扫过亭外——穿藏青外套的老人背对着她,正弯腰捡落在地上的紫藤。
枯枝与碎石在他脚下发出沙沙声,风送来他身上淡淡的樟脑味。
“您好,这里有人预约。”她的声音比预想中冷硬,“请离开。”
老人转身时,手里的紫藤花颤了颤,几片花瓣飘落,打着旋儿坠地。
他眼角的皱纹像被刀刻过,左眉骨有道淡疤——林昭昭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张脸。
可对方没有辩解,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旧手机,屏幕裂成蛛网,边缘还贴着半截泛黄胶带。
他按开播放键,女孩的声音从破音的扬声器里漏出来,带着童音特有的清亮,像清晨第一缕光:“爸爸,我今天在幼儿园画了彩虹,最上面那道颜色是奶奶说的‘希望’。
可是……可是我想你抱抱我,像上次我发烧那样。”
林昭昭的呼吸突然卡住。
胸腔深处涌起熟悉的窒息感,像有人攥住她的心脏,一下下往回忆里拽——那是上周“静默密室”里,小禾父亲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时,她摸到的颤抖频率;
是昨夜梦境里,草垫上那部旧手机残留的温度,塑料外壳被体温焐热的黏腻触感。
“我……我认识这个痛。”她的声音在发抖,伸手抓住对方粗糙的手背。
掌心贴着他手背上的老茧,粗粝的触感像砂纸磨过皮肤,却像触到了记忆的锚点,“小禾爸爸,对吗?”
老人眼眶瞬间发红,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机轻轻放在她手心。
金属边框冰凉,裂屏的棱角硌着她的掌纹。
“昭昭!”
阿哲母亲的声音从紫藤架后传来。
她提着一个檀木匣,发梢沾着紫藤花瓣,走近时,木质香气混着花蜜味扑面而来。
见两人相握的手,眼底浮起欣慰的笑:“来得早啊?我昨天打电话告诉小禾爸爸今天要见你,他说一定来。”
林昭昭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小禾父亲的温度,像一段尚未冷却的余烬。
她指着檀木匣:“您带了什么?”
“声纹铜盘。”
阿哲母亲打开匣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枚铜盘,每枚边缘都刻着细密的纹路,指尖抚过时,能感到细微的凹凸。
“我找老匠人打制的。每个参与者的故事,都刻进铜盘的振动频率里。记忆会骗人,但痛苦的频率不会。”
她取出一枚铜盘,轻轻敲了敲,清越的颤音裹着紫藤香散开,余音在亭柱间来回碰撞,“把这些嵌进余烬密室的墙里,就算有人忘了自己的伤,墙会替他记着。”
林昭昭突然站起来。
她抓起阿哲母亲的笔,在亭子白墙上快速勾画——十面感应墙围成圆形,没有门,没有窗,墙面布满细微的震动传感器。
笔尖划过水泥,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像雨点打在铁皮屋顶。
“需要十个人同时律动。”
她的指尖在墙上划出残影,“心跳、呼吸、抬手的幅度……所有动作都转化成情绪信号。墙会把这些信号反弹回去,让每个人都成为别人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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