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老茶馆”挂着褪色的蓝布幌子,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声响。上午十点的阳光斜斜照进临街的窗,把屋里的八仙桌染得半明半暗,算盘声、客人的谈笑声混着茶香飘在空气里,倒成了天然的掩护。
陆时坐在最里侧的角落,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碧螺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他提前十分钟到的,进门时扫过全场——靠窗的两桌是下棋的老人,吧台后老板正低头算账,角落里有个穿灰外套的男人盯着手机,手指却总往腰间摸,不像是来喝茶的。陆时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假装刷着新闻,余光却始终锁着门口。
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一个裹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把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紧绷的下颌,手里拎着个旧帆布包,走路时脚步很轻,像怕惊动什么。男人扫了眼屋里,目光在陆时身上顿了两秒,随即朝着角落走过来,拉开对面的椅子时,还特意回头看了眼门口。
是阿鬼。
“人多眼杂,东西给你,我得赶紧走。”阿鬼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点没平复的喘息,刚坐下就把帆布包往桌下塞,推到陆时脚边。他的手指关节泛白,显然攥得很紧,“里面用塑料袋裹了三层,别弄湿了。”
陆时没立刻去拿包,反而往阿鬼面前推了杯热茶:“先喝口缓一缓,外面冷?”他注意到阿鬼的袖口沾着点泥,连帽衫的拉链拉到顶,脖子上还围着围巾,像是在刻意遮挡什么。
阿鬼摇摇头,没碰茶杯,眼神又往刚才那个灰外套男人的方向扫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别耽误时间,张野最近总跟着我,昨天我去菜市场买个菜,他的车就停在巷口,我绕了三圈才甩掉。”
陆时的指尖顿了一下,抬眼看向阿鬼:“他没找你麻烦?”
“暂时没有,但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阿鬼的喉结滚了滚,脸上露出几分忌惮,“之前我在福利院当护工时,张野就跟着刘建国混,下手狠得很。这次我偷偷抄记录的事,要是被他知道……”他没再说下去,但眼里的恐惧很明显。
陆时心里沉了沉。张野之前在矿场埋尸案里露过面,当时只以为他是刘建国的手下,现在看来,他在福利院的黑幕里也插了手,而且盯得很紧。他伸手拍了拍阿鬼的胳膊,语气放缓:“你放心,我们会尽快处理,这段时间你别去福利院附近,有情况随时打我给你的那个备用电话。”
阿鬼点了点头,终于松了点劲,把帆布包又往陆时那边推了推:“包里是‘特殊宿舍’的记录,我当年在福利院当护工,赵静让我帮忙记的,每次体罚完都要让我签个字。后来我觉得不对劲,就偷偷抄了一份,藏在老家的衣柜里,上周才回去拿的。”
陆时拉开帆布包的拉链,里面果然有个透明塑料袋,裹着一叠泛黄的纸。他小心地把纸抽出来,指尖刚碰到就觉得粗糙——纸张是最便宜的稿纸,边缘已经卷了边,有些地方还沾着褐色的污渍,像是常年放在潮湿的地方。
他展开最上面的一张,标题是“特殊宿舍惩戒记录”,字迹是赵静的,娟秀的字体里透着一股冷硬。开头写着“2018年9月12日,小宇,拒吃午饭,罚站整夜”,下面还画了个勾,像是确认执行完毕。陆时一页页往下翻,记录的日期从2018年延续到2019年,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惩戒理由和方式:“小雅,打翻粥碗,关小黑屋1天”“阿明,顶嘴,罚跑操场20圈”……几乎没有重复的理由,却全是苛待孩子的手段。
翻到中间时,陆时的手指突然顿住——“小远”两个字频繁地出现在纸上。
“2019年3月7日,小远,不配合洗漱,关小黑屋半天”
“2019年4月21日,小远,藏起其他孩子的馒头,罚站到凌晨”
“2019年5月15日,小远,拒去矿场干活,罚关3天,期间只给清水”
最后这条记录的日期,是2019年6月8日,距离小远“被处理”的日子正好差一周。陆时的指尖攥得发紧,纸张边缘被捏出了褶皱。他能想象到那个抱着玩具熊的孩子,怎么反抗去矿场,又怎么被关在漆黑的小屋里,三天只有清水,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被送走的命运。
“这些记录……赵静每次都亲自监督执行?”陆时的声音有些发沉,抬头看向阿鬼。
阿鬼的头垂得更低,声音里带着点愧疚:“是,有时候她忙,就让张野盯着。小远那次关了三天,我偷偷去送过一次馒头,被张野看见了,差点被他揍一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后来小远不见了,赵静就让我把这些记录收起来,说以后不用记了,我那时候就觉得,小远肯定是出事了。”
陆时把记录重新叠好,放进帆布包,拉上拉链。这些纸虽然薄,却沉甸甸的——这是赵静虐待孩子的直接证据,不仅坐实了福利院的黑幕,还把“强制童工”和“体罚虐待”绑在了一起,案子又多了一层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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