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失败让溥伟元气大伤,日本方面见他毫无利用价值,渐渐减少了资助。他不得不卖掉最后一批恭王府的珍藏——包括奕欣当年获赐的“玉如意”,那是他最珍视的物件,卖掉那天,他独自在海边坐了一夜,海浪拍打着礁石,像极了王朝崩塌时的巨响。
七、末路穷途:贫病交加中的落幕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扶持溥仪建立伪满洲国,邀请溥伟前往长春任职。溥伟以为终于等到机会,兴冲冲地赶到长春,却发现溥仪只给了他一个“参议府参议”的虚职,无权无势。更让他难堪的是,溥仪见面时竟以“皇叔”自居,言语间带着疏离:“静泉,你年纪大了,好好休养便是,国事有我呢。”
溥伟这才明白,自己不过是日本和溥仪都想利用又都想提防的棋子。他在长春的日子过得十分窘迫,伪满政府每月给的俸禄微薄,连体面的衣服都买不起。侧福晋他塔拉氏不得不靠做针线活补贴家用,三子毓岏因营养不良,十三岁便夭折了。
1936年,溥伟患上肺结核,没钱请好医生,只能躺在简陋的寓所里,望着窗外的积雪发呆。弥留之际,他让他塔拉氏找来那把“白虹刀”,颤抖着握住刀柄,口中喃喃道:“祖父……孙儿……尽力了……”
这年冬天,溥伟在长春病逝,终年五十六岁。他的遗体被运回北京,葬在恭王府家族墓地。送葬那天,只有长子毓嶦、次子毓嵂和几个老仆前来,寒风卷起纸钱,落在萧瑟的墓地里,悄无声息。
八、余音:历史尘埃中的恭王府
溥伟死后,恭王府在1937年被他的弟弟溥儒(着名书画家)以四十万大洋卖给辅仁大学,昔日的王府成了教书育人之地。那些他曾用来复辟的金银财宝、古籍字画,大多散落民间,有的被博物馆收藏,有的则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长子毓嶦后来成了经济学家,在新中国成立后任职于财政部,终生不谈“复辟”二字;次子毓嵂定居香港,经营一家古董店,偶尔会拿出父亲的旧照,对着照片里那个身着亲王蟒袍的青年叹气;三子毓岏早夭,连一张清晰的照片都没留下。
如今的恭王府已成为国家AAAAA级景区,每天有无数游客穿过“福字照壁”,惊叹于府邸的恢弘与精致。导游会指着锡晋斋的紫檀木家具说:“这是恭亲王奕欣的书房”,却很少有人提及他的长孙溥伟——那个在王朝落幕时,抱着复辟迷梦挣扎半生的末代恭王。
溥伟的一生,像一场悲壮的独角戏。他站在新旧时代的夹缝中,以“宗室”的执念对抗历史的洪流,最终被洪流裹挟而去。他的挣扎或许可笑,他的选择或许可悲,但当我们站在恭王府的回廊上,听着风吹过飞檐的声响,仍能隐约感受到那个时代的撕裂与阵痛——一个王朝的余晖,一个宗室子弟的执念,都在这王府的砖瓦草木间,渐渐化作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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