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冬天,特别冷。毓麒踩着厚厚的积雪去送货,路过东交民巷,看到外国士兵在耀武扬威,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想起父亲教他的“爱国”,想起五四运动时的口号,忽然明白:所谓爱国,不是挂在嘴边的口号,是在危难时,守住自己的家,守住脚下的土地,守住心里的骨气。
回到家,他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指着墙上父亲的遗像,说:“你们爷爷是前清的大臣,一辈子想让国家变强。现在国家有难,咱们虽然做不了大事,却不能当孬种。记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不能做对不起国家的事。”
恒钰和恒钧似懂非懂地点头,小儿子恒钧指着窗外的积雪问:“爹,日本人会打到北平来吗?”毓麒摸了摸他的头:“有你二叔这样的军人在,有千千万万不想当亡国奴的人在,他们打不进来。”
五、烽火流年:乱世中的坚守与辗转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北平沦陷。日军进城那天,毓麒关了贸易行的门,带着家人躲在王府老宅里。街上枪声不断,有人哭喊着跑过,昔日繁华的王府井,成了人间炼狱。
二哥恒馞率部参加了南口战役,兵败后辗转南下;大哥恒耆不愿为日本人做事,辞去了财政部的职务,靠变卖家中旧物度日;三哥恒锟带着画作逃往天津租界;姐姐恒慧的丈夫在蒙古抗日牺牲,她带着孩子回了北平,与毓麒一家挤在一起。
日军很快找上了前清宗室,想利用他们的身份进行奴化统治。伪华北政务委员会的汉奸来劝毓麒出山,说只要他肯担任“北平商会副会长”,就能保证他一家平安,贸易行也能得到“特殊照顾”。
毓麒看着汉奸谄媚的嘴脸,冷冷道:“我父亲毓朗,当年宁可清贫,也不做民国的官。我毓麒虽没什么本事,却也知道‘气节’二字怎么写。你们这些卖国求荣的东西,不配来我家!”
汉奸恼羞成怒,放话要查封贸易行。博尔济吉特氏急得团团转,毓麒却异常平静:“封了就封了,咱们还有手有脚,饿不死。”
果然,没过几天,日军就以“通敌”的罪名查封了瑞麟行,还抢走了店里的存货。毓麒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搬空了自己辛苦经营的小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为了生计,毓麒开始在街上摆地摊,卖些三哥恒锟留下的画作和博尔济吉特氏做的刺绣。起初他不好意思,总低着头,博尔济吉特氏就陪着他一起吆喝:“来看一看啊,正宗的北平手艺!”
有认识他的前清旧人路过,看到昔日的“小王爷”摆摊,有的唏嘘,有的嘲讽。毓麒却不在乎,他对妻子说:“靠自己双手吃饭,不丢人。”
一次,一个日本军官看中了博尔济吉特氏的刺绣,想用高价买下,还说要带她去日本“交流技艺”。毓麒一把将妻子拉到身后,指着日本军官的鼻子骂:“滚!我们中国人的东西,不卖给你们这些强盗!”
日本军官气得拔刀,周围的人都吓得不敢出声。博尔济吉特氏却挡在毓麒身前,冷冷地看着日本军官:“你敢动他一下,我就死在你面前!北平的老百姓都看着呢,看你们这些侵略者能嚣张到几时!”
日本军官被她的气势吓住,悻悻地走了。周围的人纷纷为他们鼓掌,有人递来馒头,有人送来热水。毓麒看着妻子,眼里含着泪:“委屈你了。”博尔济吉特氏摇摇头:“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啥都不委屈。”
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北平遭遇大旱,粮食短缺,物价飞涨。毓麒的地摊生意也做不下去了,一家人只能靠挖野菜、啃树皮度日。小儿子恒钧染上了肺病,没钱医治,日渐消瘦。毓麒急得满嘴燎泡,四处求借,却没人敢借给一个“得罪了日本人”的前清宗室。
就在这时,二哥恒馞托人从重庆捎来了钱和药品。原来恒馞已加入国民革命军,在西南继续抗日。看着汇款单上熟悉的字迹,毓麒攥紧了拳头——家人的支持,就是他活下去的勇气。
靠着这笔钱,恒钧的病渐渐好转。毓麒用剩下的钱,在胡同里开了家小面馆,卖阳春面和炸酱面。他亲自擀面,博尔济吉特氏负责下面,大哥恒耆帮忙端面,一家人虽然辛苦,却其乐融融。
面馆的生意很好,来吃面的大多是平民百姓,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却从不提及,只是默默地多付几个铜板。毓麒知道,这是老百姓对他的尊重——尊重他没有做汉奸,尊重他在乱世中守住了本分。
六、曙光初现:从苦难到新生的蜕变
民国三十四年(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的消息传到北平,全城沸腾。毓麒关掉面馆,带着家人走上街头,看着人们举着国旗欢呼,听着鞭炮声此起彼伏,他忽然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博尔济吉特氏抱着他,泪水也止不住地流——八年的苦难,终于熬到头了。
不久后,二哥恒馞从重庆回来,已是国民党军的少将。兄弟相见,恍如隔世,两人紧紧相拥,说不出话。恒馞告诉毓麒,三哥恒锟在天津病逝了,姐姐恒慧的孩子也长大了,在北平参加了地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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