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特紧绷的神经,在科尔温身影消失的瞬间,才终于敢松懈一丝。他疲惫地闭上眼,感受着药效带来的昏沉感。身体的疼痛在缓解,但心头的重压和那冰冷的威胁,却如同烙印般清晰。塔顶那无声的空间撕裂,埃弗里等人扭曲的痛苦,科尔温眼中冰冷的审判和最后那句在医疗翼门口的警告……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复上演。
“好了,斯卡曼德先生,”庞弗雷夫人温和的声音打断了纽特的思绪,“脸上的伤问题不大,明天就能消肿。腰侧的淤青需要敷几天药膏。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她端来一杯温热的、散发着安神花香的药剂,“喝了这个,好好睡一觉。记住,这几天别剧烈活动。”
纽特接过温热的杯子,小口啜饮着。安神药剂的效果很好,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他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在庞弗雷夫人拉上床帘后,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
纽特是被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咔嚓”声惊醒的。
那声音很微弱,但在寂静的深夜医疗翼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安神药剂的效力还未完全退去,他脑子有些昏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似乎来自……窗外?
医疗翼位于城堡二楼,窗外是黑湖方向。此刻夜深人静,只有月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咔嚓……咔嚓……
那声音又响起了,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像是……某种巨大的、骨骼摩擦的声音?伴随着极其细微的、如同帆布在风中抖动的扑簌声。
纽特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一些。他挣扎着坐起身,腰侧的淤青传来一阵钝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轻轻掀开床帘一角,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扇高大的、对着黑湖的窗户望去。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
纽特看到了。
在窗外深沉的、天鹅绒般的夜幕下,在波光粼粼的黑湖映衬的月光中,一个巨大的、优雅而令人心悸的剪影,正无声地掠过。
它有着巨大的、如同蝙蝠般的皮翼,翼展宽阔得不可思议,在月光下泛着皮革般的幽暗光泽。它的身体骨架嶙峋,覆盖着稀疏的、如同灰烬般的短毛,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线条。最令人瞩目的是它的脖颈,修长而优雅地弯曲着,上面……空无一物。
夜骐。
只有亲眼目睹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的魔法生物。
纽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并非第一次看见夜骐,但每一次目睹这种优雅而神秘、与死亡相伴的生物,都会让他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敬畏。它正朝着禁林的方向滑翔,巨大的翅膀缓慢地扇动着,带起细微的气流声,姿态孤高而从容。
就在纽特屏息凝神,注视着那头夜骐优雅的身影即将融入禁林上方的黑暗时——
他的目光无意间向下移动,落在了医疗翼窗外下方不远处,靠近城堡外墙延伸出去的一个小小石砌露台上。
那里,背对着医疗翼的窗户,面朝着黑湖和禁林的方向,静静地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科尔温·莱斯特兰奇。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校袍,但领带似乎解开了,领口随意地敞着,在夜风中微微拂动。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眉骨上的疤痕。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身姿挺拔却透着一丝白天从未有过的……孤寂?
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尊冰冷的雕塑,熔金色的瞳孔似乎失去了焦点,只是茫然地、深邃地望向禁林的方向,望向那头夜骐消失的夜空。
那头巨大的夜骐,正无声地朝着科尔温所凝望的方向飞去。
月光,夜骐,孤寂的背影……构成了一幅奇异而静谧的画面。
纽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冲动涌了上来,冲散了昏沉的睡意和身体的疼痛。
他忘记了科尔温的警告,忘记了塔顶的恐惧,忘记了屈辱和威胁。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在寂静的医疗翼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纯粹的惊愕和好奇:
“你……你能看见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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