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夜,是能把人骨头缝都冻透的寒。
冷焰靠着墙,一动不动,像一尊没了体温的瓷偶。只有偶尔从高窗缝隙漏下的、被冻得僵硬的月光,才敢在她脸上短暂地停留,映出一片没有波澜的冷白。
云鬟和碧珠紧紧偎着她,像两只受惊的小雀,汲取着微不足道的暖意,更多的是寻求一种心理上的依靠。小宫女阿月则蜷在稍远一点的干草堆里,裹着冷焰那件破烂的嫁衣外袍,依旧止不住地瑟瑟发抖,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里一寸寸爬行。
「咳……咳咳……」
一阵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咳嗽声突然从冷焰喉间涌出,打破了死寂。她猛地侧过头,用手死死捂住嘴,单薄的肩膀因这剧烈的震动而微微颤抖。
「公主!」云鬟立刻惊醒,慌忙伸手去拍她的背,触手一片冰凉,吓得她声音都变了调,「您怎么了?是不是冻着了?还是白日里伤了肺腑?」
碧珠也急了,摸索着抓住冷焰另一只手,只觉得冰得吓人。「公主,您别吓我们啊!」
冷焰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但咳嗽却一时止不住,反而愈演愈烈,咳得她弯下腰去,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水……有没有水……」云鬟带着哭音,绝望地环顾漆黑冰冷的柴房。哪里会有水?
「咳……咳咳咳……」冷焰的咳嗽声在空荡的柴房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引来了门外守卫不耐烦的呵斥。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号丧呢?!安分点!」沉重的靴子踢了一下门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云鬟和碧珠立刻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冷焰的咳嗽却像是停不下来,她咳得浑身发颤,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愈发苍白。就在她又一次剧烈俯身咳嗽时,身体「无意间」撞到了旁边的碧珠。
碧珠被她撞得微微一晃,手下意识地往地上一撑,指尖却忽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细长**的物事。
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但立刻死死咬住了嘴唇。借着冷焰咳嗽声的掩护,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本能地将那东西抓在了手里,触手冰凉,似乎是一根……**金属簪子**?样式普通,但尖端异常锋利。
她心脏狂跳,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地将簪子紧紧攥在手心,藏入袖中。
冷焰的咳嗽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一种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喘息。她虚弱地靠回墙壁,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才那一阵咳嗽耗尽了她全部力气。
「公主,您好点了吗?」云鬟带着哭腔,用自己已经冻得麻木的手去探冷焰的额头。
冷焰闭着眼,微微摇了摇头,气息微弱:「没……没事了……就是胸口闷得慌……」
门外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又回到了固定的巡逻路线上。
柴房里重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寒冷。
然而,在这片死寂之下,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冷焰依旧闭目养神,但藏在袖中的手指,却轻轻捏了捏碧珠刚刚塞过来的那根冰凉坚硬的簪子。唇角,有一丝极淡极淡、冰冷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一闪而逝。
……
天快亮的时候,柴房的门锁发出一阵哗啦的响动。
刺骨的寒风瞬间涌入,吹得干草乱飞。一个端着破旧食盘的老妪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食盘上放着几碗看不清内容的、冒着微弱热气的糊状物和两个干硬的粗面馍馍。
是那个哑巴老妪。
她低着头,浑浊的眼睛谁也不看,只是默默地将食盘放在地上,然后便转身要走。
「等等。」冷焰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而虚弱。
老妪的脚步顿住了,缓缓转过身,依旧是那副麻木卑微的样子。
冷焰挣扎着,在云鬟的搀扶下坐直了些,看着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劳烦……回禀王爷,我病了,咳得厉害,需要大夫。」
老妪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了冷焰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她不再停留,佝偻着背,慢吞吞地走了出去。门再次被从外面锁上。
「公主,您真的病得很重吗?要不要紧?」云鬟担忧地问,觉得公主的手似乎比昨晚更冰了。
冷焰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在地上的食盘。那糊状物散发着馊味,粗馍硬得能硌掉牙。但她还是示意云鬟拿过来。
「多少吃一点,保存体力。」她低声说,自己率先端起一碗,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那馊了的糊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她强行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
生存,是唯一的目标。
云鬟和碧珠见状,也只好强忍着恶心,小口小口地吃起来。阿月则看着那食物,摇了摇头,又把脸埋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和开锁声。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背着药箱、穿着素净棉布裙的年轻女子。她眉眼清淡,神色平静,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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