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阴冷与潮湿,对于冷焰而言,早已是刻入骨髓的记忆。她蜷缩在角落里,并非全然是伪装。连日的殚精竭虑、如履薄冰,以及方才在萧绝暴怒下真实的惊惧,让她身心俱疲。秋雨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她闭着眼,默默计算着时间,调整着呼吸,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
她知道,萧绝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暂时的关押,不过是剧痛和暴怒下的权宜之计。一旦他稍稍缓过气,那多疑和残忍的本性会驱使他将一切撕碎看个究竟。
果然,并没让她等太久。
沉重的铁锁哗啦作响,柴房破旧的门被粗暴地踹开。外面天色依旧沉暗,雨声未歇,火把的光亮猛地刺入黑暗,映出几名神色冷硬的侍卫,以及为首的高公公那张惊魂未定又强作镇定的脸。
「苏医女,」高公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或许是方才殿内的情景仍让他心有余悸,「王爷传你过去问话。」
冷焰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一颤,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高、高公公……王爷、王爷他……」
「王爷的吩咐,咱家也不清楚,」高公公避开她的目光,侧身让开道路,「走吧,别让王爷久等。」
冷焰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因为“害怕”,脚步有些虚浮踉跄。一名侍卫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快点!」
她几乎是被半押半推地带离了柴房,重新走向那座灯火通明、却如同巨兽蛰伏的寝殿。
殿内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压抑。
地上破碎的药碗和溅开的药汁已经被清理,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种混合了刺鼻药味、血腥味和暴怒气息的诡异味道。
萧绝已经披上了一件玄色外袍,勉强遮住了后肩那可怖的伤处。但他没有躺在榻上,而是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中,脸色是一种极度痛苦和盛怒之后残留的灰白与铁青,额角鬓发依旧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他的眼神却如同淬了毒的冰棱,死死地盯着殿门口,等待着押送来的“猎物”。
周院判战战兢兢地垂手立在下方远处,大气不敢出。几名心腹侍卫按刀侍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仿佛随时会扑上去将任何可疑之人撕碎。
冷焰被推进殿内,几乎是立刻软倒在地,匍匐着不敢抬头,声音破碎不堪:「王爷……王爷饶命……民女冤枉……」
「冤、枉?」萧绝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带着冰冷的煞气,「本王差点被你那‘祖传’的毒药害得皮肉溃烂,你还有脸喊冤枉?」
「不是的!王爷明鉴!」冷焰猛地抬头,泪水夺眶而出,急切地辩解,那神情像极了被逼到绝境、只能依靠苍白语言自救的弱者,「民女的药膏虽燥烈,却绝无毒性!民女愿以性命担保!定是、定是王爷体内积年的寒毒太过霸道凶猛,被药力骤然激发,才会……才会出现那般骇人景象!民女学艺不精,未能预料此节,民女罪该万死!但民女绝无害王爷之心啊!」
她又重重磕下头去,额头碰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寒毒激发?」萧绝阴冷地重复了一句,目光却锐利地扫向一旁的周院判。
周院判浑身一颤,连忙躬身道:「回、回王爷,从医理上看,确、确有此种可能。极寒之体,若用大燥大烈之药外敷,确有可能引动寒毒,造成……造成更为剧烈的冲突反应。王爷的‘阴寒噬心’之症,乃天下奇毒,其性诡谲猛烈,任何虎狼之药,都需万分谨慎……」他一边说,一边冷汗直流,既不敢完全否定苏芷的说法,又急于撇清太医署的责任,言语间充满了谨慎和推诿。
「万分谨慎?」萧绝猛地一拍椅子扶手,虽因牵动伤处而眉头剧皱,但怒火更盛,「你们太医署谨慎了这么多年,本王可有一日安生?!如今倒来跟本王说谨慎?!若非你们这群废物无能,本王何须用一个低贱医女的偏方!」
周院判噗通一声跪下:「下官无能!下官罪该万死!」
萧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后肩的灼痛和溃烂感一阵阵袭来,提醒着他方才那可怕的经历。他的目光在跪地哭泣的苏芷和磕头请罪的周院判之间来回扫视。
一个,是可能用了虎狼之药、蠢笨闯祸的低贱医女。 另一个,是多年来对他的痼疾束手无策、只会开些不痛不痒汤药的太医署院判。
他的怀疑的天平,在剧烈的痛苦和固有的傲慢驱动下,似乎更倾向于后者——是太医署的无能,才让他病急乱投医,才让他体内这该死的寒毒积累到如此可怕的程度,以至于一点点外来的刺激就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但这个苏芷,就全然无辜吗?她那所谓的“偏方”,就真的只是“偏方”吗?
多疑的本性让他无法完全相信任何一方。
「苏芷,」他声音低沉下去,却更加危险,「你那药膏,除了川乌、草乌、薄荷、冰片,还加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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