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寒冷,是意识回归后的第一感知。
那冷,并非寻常冬日寒意,而是阴湿的、带着腐朽霉味的、能钻透皮肉直刺骨髓的冰寒。紧随其后的,是几乎将人撕裂的剧痛,尤其右臂,仿佛被碾碎后又被浸泡在冰锥之中,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引着毁灭性的痛楚,提醒着昏迷前那残酷的一幕。
冷焰猛地睁开眼,吸入的却是一口腥臭粘稠的污水,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这一动,更是牵动全身伤口,尤其是那只软塌塌垂着的右臂,痛得她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晕厥。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度昏暗、逼仄的空间。
冰冷的污水没至胸口,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空气湿冷粘腻,呼吸间全是铁锈和秽物腐败的味道。手腕和脚踝被粗糙沉重的铁镣锁住,铁镣另一端牢牢嵌入身后冰冷滑腻的石壁。镣铐边缘磨破了皮肉,伤口浸泡在污水里,传来阵阵刺辣辣的疼。
水牢。
萧绝果然将她扔进了这里。胤朝摄政王府私设的、传闻中有进无出的水牢。
微弱的光线从头顶某个极小的通风口渗入,勉强勾勒出这个不足方丈的囚笼轮廓。四壁爬满滑腻的青苔,水位随着不知来源的波动轻轻晃荡,水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蠕动,蹭过她的腿,带来一阵冰凉的恶心触感。
「呃……」她试图移动,铁链立刻发出沉闷的哗啦声,在死寂的水牢里显得格外刺耳。全身无处不痛,右臂更是完全失去知觉,只余下可怕的、源自断裂处的持续钝痛和肿胀感。
她咬紧牙关,将痛哼压抑在喉咙深处。即便到了如此境地,她也不能发出示弱的声音。谁知道黑暗中有没有耳朵在监视?
萧绝最后那冰冷充满杀意的话语仍在耳边回荡。
「果然……是你。」 「拖回水牢。用最重的铁链锁起来。」 「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她死。」 「本王要亲自……好好审问这位‘前朝公主’。」
他确认了。或者说,他凭借那残酷的直觉和雍州失守的刺激,已然认定了她的身份。接下来的,不过是无尽的折磨和审问,直到榨干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然后像垃圾一样丢弃。
绝望吗?
确实。身陷囹圄,重伤濒死,身份暴露,计划被打乱。任何一个困境都足以压垮常人。
但冷焰眼底深处,那簇冰封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极致的压迫下,燃烧得更加冷静、更加幽深。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母妃的仇未报,北狄的债未偿,萧绝和这腐朽的胤朝还未付出代价!她历经千辛万苦,从和亲路上的屈辱中挣扎求生,一步步走到今天,岂能倒在这最后的黑暗之前?
她开始艰难地观察四周。水牢阴暗,但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头顶的通风口太高太小,根本无法攀爬。水面距离顶壁尚有半人多高,石壁湿滑无比,无处着力。门在哪个方向?完全看不到,似乎唯一的出入口在水平面之上,被黑暗笼罩。
她尝试调动内力,但体内寒气深重,加上重伤失血,那点微薄的内息如同风中残烛,难以凝聚。萧绝的铁链锁得极狠,铁铐深深嵌入皮肉,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时间一点点流逝,水牢里的寒冷如同无数细针,持续不断地刺扎着她的身体。失血和寒冷带来阵阵眩晕,她不得不拼命保持清醒,一旦昏迷过去,很可能就会滑入水中溺毙。
萧绝不准她死,但也没吩咐人好好看顾。下面的狱卒自然会“领会”精神,让她吃尽苦头,只要留着一口气等王爷来审即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几个时辰,头顶上方终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开锁的哐当声。
一道狭窄的闸门被从外面拉开,露出一点昏黄的火光,勾勒出一个魁梧狱卒的身影。
「喂!下面的!还喘气吗?」一个粗嘎的声音喊道,带着几分不耐烦和戏谑。
冷焰抬起头,黑发湿漉漉地贴在惨白的脸上,嘴唇冻得发紫,却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冷得吓人。
那狱卒对上她的眼神,莫名地打了个寒颤,随即有些恼羞成怒地啐了一口:「呸!还是个硬骨头!王爷有令,给你吊着口气!把这吃了!」
说着,他从闸口扔下来一个黑乎乎、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馍馍,噗通一声落在离冷焰不远的污水里,溅起一小片污浊的水花。
「哼,爱吃不吃!」狱卒似乎懒得再多看一眼,砰地一声又将闸门关上,脚步声渐远。
水牢重新陷入黑暗和死寂。
那个馍馍在污水中慢慢下沉,散发出馊臭的气味。
冷焰看着那馍馍,胃里因饥饿而抽搐,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屈辱。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萧绝不会让她轻易死去,他会用尽各种方法折磨她,摧毁她的意志,让她在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下屈服。
她缓缓挪动身体,用还能活动的左手,艰难地划水,将那个沉底的馍馍捞了起来。入手冰冷湿硬,沾满了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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