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就是那些普通的喽啰了。他们如同流水线上的零件,麻木而沉默。哪里需要人手,就被扔到哪里去。巡逻、站岗、搬运货物、打扫卫生、甚至被派下山去送死……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或者外号,生活只剩下吃饭、睡觉、等待下一次的任务,以及偶尔的酒色赌博。他们的生命,如同草芥,随时可以被牺牲。
常遇春在山寨里的地位,比较尴尬。他不是头目,没有固定的权力和管辖范围,但他身手出众,这一点在山寨这种地方是硬通货。再加上他因为刘据和王虎的关系(王虎觉得他有点用,刘据则真心想拉拢他),得到了一些优待。他常常被安排做一些相对轻松的任务,比如在山寨内部巡逻、站岗,或者跟着刘据处理一些山寨内部的事务,比如记录粮食出入、整理武器库等。这使得他有机会接触到山寨运作的更多细节,比如分配物资时的斤斤计较,比如头目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比如周通发号施令时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威压。也让他更加看清了这里的黑暗——不仅仅是打打杀杀的表面,更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漠、算计和绝望。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周旋。这就像在一条布满暗礁的河流中行船,稍有不慎,就会触礁沉没。
对大当家周通,他表面上毕恭毕敬,如同最忠诚的犬仆。周通问话,他总是低着头,声音不大但清晰,回答得滴水不漏,既不显得愚笨,也不显得油滑。周通让他做什么,只要不违背他自己的原则(比如杀无辜之人),他都会尽力去做,而且做得比其他人更出色。他从不违逆周通,哪怕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脸上也必须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敬畏的笑容。他知道,周通这种人,最忌讳的就是挑战他的权威。只要他表现出足够的“服从”,周通暂时不会拿他怎么样。
对刘据和王虎,他视若兄弟,推心置腹。尤其是刘据,他真心感激刘据的援手和赏识,两人之间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传递出信任和感激。对王虎,他则保持着一定的尊重,毕竟王虎手握生杀大权,而且看起来并非完全愚钝。他会在王虎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比如帮王虎训练新兵时,展现出高超的武艺,让王虎觉得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不是吃白饭的。有时,王虎喝醉了,会拉着常遇春喝酒,常遇春虽然滴酒不沾,但会陪着王虎聊天,听他吹嘘自己的“功绩”,偶尔插上几句,让王虎觉得他是个“懂行”的人。
对其他头目,如狗子、铁牛之流,他保持距离,不卑不亢。狗子看他不顺眼,他尽量避开狗子,减少接触。如果不得不打交道,他也总是客客气气,但绝不给狗子留下任何把柄。铁牛是个粗人,他则用实力说话,在训练新兵时,总是能最快教会他们有用的东西,让铁牛对他另眼相看。
对普通喽啰,他尽量友善,但绝不拉拢。他会帮他们解决一些小麻烦,比如帮人修好破损的弓箭,或者教人几招防身的拳脚。但他绝不参与他们的酒局赌局,也绝不主动与他们分享自己的食物(除非对方明显饿了很久)。他知道,在山寨里,抱团取暖是必要的。他只是想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而不是成为某个小团体的一分子,被卷入无休止的内部纷争。
他知道,自己就像一个在钢丝上行走的人,脚下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每一次抬脚,都计算着下一步的落点。
有一次,狗子看常遇春不顺眼,故意在分粮时克扣了他一份。那天的粮草本就不够,每人只分得一小把糙米。轮到常遇春时,狗子用那双狡猾的眼睛瞟了他一眼,然后用那粗糙的大手,象征性地在粮袋里抓了一把,米粒稀稀拉拉地落进常遇春的布袋里,比别人的少了一大半。周围的喽啰们发出几声低低的哄笑,眼神里充满了看好戏的神情。常遇春站在那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手指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到了狗子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挑衅,也看到了人群中刘据和王虎隐晦的眼神。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一股热血在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但他忍住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山寨里所有的污浊空气都吸进肺里,又缓缓地吐出。他看着狗子那张扭曲的、带着恶意的脸,脸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说道:“狗子哥,够吃了,够吃了。我饭量小。”说着,他微微躬了躬身,转身走开了。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但他没有。他知道,狗子是看他不喝酒、不赌博,行为“怪异”,又得刘据赏识,心里不平衡。如果这时候跟狗子冲突,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得罪更多人,甚至可能被狗子抓住把柄,在周通面前告状,那后果不堪设想。他必须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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