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从一片混混沌沌的黑暗中,被一丝微弱的声响唤醒的。
那声音很轻,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像是湖水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紧接着,是风吹过茅草屋顶时发出的沙沙轻响。
这些来自外界的声音,将林木那沉浮在无边痛苦与毁灭记忆中的神魂,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那片漆黑的深渊中拉扯出来。
他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让沉重如山的眼皮,掀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光线刺入眼中,视野由一片漆黑,缓缓变为昏黄的、斑驳的木质屋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带着淡淡鱼腥味和草木腐朽气息的味道。
这里不是流云宗的静舍,不是听风城的石楼,更不是炎礁那充满了硫磺与焦糊味的死亡洞窟。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林木的大脑依旧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但修仙者那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本能,已经先于他的思考做出了反应。
他那只唯一能勉强动弹的右手,以一种极其缓慢而僵硬的姿态,颤抖着、执着地抬起,越过胸膛,最终摸向了自己的脖颈。
当他那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那枚同样冰冷、却无比熟悉的环形玉佩时,他那颗自醒来后便悬在半空、充满了未知与恐惧的心,才咚的一声,重重地落回了胸腔。
澄心玦还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枚陪伴了他一路走来的玉佩,此刻正静静地挂在那里,触感温润,形态完整,毫无变化,没有一丝裂痕。
这股巨大的、源自心底的安心感,让他那紧绷到极点的精神,终于有了一丝松懈。而也就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感知到了自己身体的状况。
他试图坐起身。
“呃……”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要将他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彻底撕裂、碾碎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重重地倒回了那张铺着粗糙茅草的木床之上,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前的乱发。
这剧烈的疼痛,让他对自己身体的破败状况,有了最直观、最残酷的认识。
确认了澄心玦的安全后,他的本能反应,便是探查自己的储物袋。他现在身受重伤,如同废人,储物袋中的丹药和法器,是他唯一的依仗。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催动起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神念,艰难地感应到了腰间那个依然系得牢固的布袋。
就在他准备打开储物袋,拿取丹药的瞬间,屋内一个极其轻微的、因惊吓而发出的抽气声,让他那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警觉心,瞬间提到了顶点!
屋里还有人!
林木猛然转头,凌厉的、充满了戒备与杀意的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看到了那个少年。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黑瘦少年,正端着一个豁了口的陶碗,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少年显然是被他刚才那声痛苦的闷哼和突然的动作吓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胆怯与不安。
林木的眼神依旧冰冷而审视,他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己身处的这间简陋至极的茅屋。无数的疑问在他脑中翻腾,但他只挑出了最关键的几个,用一种沙哑得几乎不像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开口问道:
“我昏迷了多久?这里是何处?”
那充满压迫感的眼神,让少年赵牛吓得身体一抖,险些将手中的陶碗打翻。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仙……仙师老爷,你醒啦?你……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了。这里是凌心岛,是我……我在湖里把你救上来的。”
一个月!
林木的心,猛地一沉。他昏迷了整整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任何事情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荡海国的战局,恐怕早已大变样。而自己,与宗门彻底失联了一个月之久。
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用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追问道:“炎礁?碧波门?你可曾听说过?”
赵牛被他问得一脸茫然,用力地摇了摇头:“炎礁?碧波门?没……没听说过。仙师老爷,我们这里是凌心岛,离最近的青石镇都要划船走好几天,外面的事,我们……我们都不知道。”
在得到这些信息后,他脸上未表露分毫,因为他知道,在目前这种极度虚弱的状态下,任何一丝情绪的流露,都可能是致命的。
他只是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他需要独处,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面对自己这具残破的身体和那更加混乱的内心。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敬畏而手足无措的少年,缓缓地、用尽力气地挥了挥手。
这个动作里,没有恶意,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姿态。那意思很明确:你,先下去。
赵牛虽然不解,但还是被那股无形的气场所震慑,他敬畏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陶碗轻轻放在床边的破旧木桌上,然后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带上了那扇用茅草编成的、根本关不严实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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